四周的人都“咝”地倒一凉气。

终于，有个人耐不住了上前来：“修姑娘，此刻如何是好，还请修姑娘示下。”

他给她的笑容，他给她的保护，都不过因为她是一个亲切的陌生人而已。她怎么竟忘了呢？他是一个那样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江湖浪啊。

曲宜修回过来。

她想起知非的眉目，宽广沉静，那是饱读诗书才能沉淀来的气韵。然而他的心却是窄的，窄得只能放下一个女，不论这个女想要什么，他都设法为她办到。

那些幻影里有她的父母：“不错，我们是算计了血燕，可他们的儿灭了御琴门满门！”有宋知非：“宜修，你……真的要这样？也罢……不论如何，我总是与你一的。”有江同伊：“我是来嫁人的，你又是谁？”有苏寂：“你可明白你这条命是我从顾怀幽手底下求来的？”

——如果他不是这样逃避，他与她二人，总有一个此刻是已经死掉了吧？

曲宜修在雨中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双都发酸了，前也仿佛现了无数的幻影。

“燕西楼，我宁愿顾怀幽当初一剑杀了我，这样，我就不会遇见你。”

自沧海的包围圈来以后，燕西楼便再也没有说过话。

苏寂看着这黑压压的人群，忽然明白过来，“是你！”

这一刻的燕西楼，竟然有些像和尚。

……

☆、此地曾轻别

面目宁定安详，在失去了一切之后，反而再也不逃避了，坦然地看着曲宜修，就好像看着一段曾经真切存在、如今却散落成灰的梦影。

知非……知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未作反应，挪动迟钝的步往外走去。

燕西楼走了。苏寂跟在他后。

苏寂握了青川剑，“你才是宋门实际上的首领，对不对？执意要灭沧海的不是孤竹君，而是你，对不对？”

君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他不是这样逃避，他与她之间的误会，是不是早早就能解开了呢？

苏寂诧异地转过。

包括，为她去死。

风雨如晦，鸣不已。

与君初相逢，即是断时。

他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就好像永远凝固在了那一刻，那一刻，曲宜修轻声对他说：

他本来就没有是非观。他喜谁，就对谁好；他厌恶谁，就对谁差；情一发，手起刀落，都不眨一下。可偏偏也是这个人，最擅长逃避，每当遇见迫得他不得不当面相认的当，他就立刻远走。

不如从来不曾遇见过。

曲宜修轻轻一笑，“是我。”

曲宜修摇了摇，又摇了摇。好像觉得这金丝面太过沉重了，她竟然慢慢抬起手将它揭了下来。

曲宜修说完这句话，便向后退了一步，让了一条路。她边的人便也都让开了。

“现在，我们还能不能谈谈条件？”

“去给你们少爷收尸吧。”她说。

“你说对了一半。”曲宜修安然地看着她的睛，“执意要灭沧海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萧遗。”

知非……是不

燕西楼安静地、宁定地。

她愈加诡异地笑了笑。

那人陡然一震，曲宜修看见他的瞳孔惊恐地放大了，底全是她丑陋可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