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寂攥剑柄，在廊下站定，衣袂飘拂，容颜清冷。

那人坐在树下，正捧着一本书细细地读着，眉清和而静默，苍白的肌肤也被桃衬映几分温。他边一方小案，案上一盅清茶，案后垂手立着那姿容绰约的女，三年未见，她依然风骨艳冶，一垂眸间，仿若与桃争。

一片荒芜的寂静，却听她于这寂静之中低低地开了：“哥哥……过来陪陪我。”

天刚破晓时分，苏寂神一新，与燕西楼一同发。路上经过佛堂，她犹疑着止了步。

她便鬼使神差地抬步走了去。

未合的门扇内，那尊金漆斑驳的如来仍自咧嘴而笑。如来宝相之下是一方香案，案上供着一只香炉，香炉中立着两炷香，犹在默默地燃烧着，盘旋上升的烟气缠绕在一起，氤氲如云雾。

燕西楼看她这番端庄模样，眉动了动。

那僧人忙也朝她行礼：“阿弥陀佛，施主随喜，贫僧接这佛堂以来，每隔数月便会有一位年轻公来请两炷香，并要贫僧代为看护。”

柳拂衣慢慢地抬起望

想到阎罗，她不由叹了气。

燕西楼待要发作，苏寂已回冲他一笑，“那便劳烦哥哥等候片刻了。”顿了顿，又：“我如太久不回，哥哥便自去吧。”随着掌柜往后堂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泥犁，即地狱。

华胥楼毕竟是襄城第一大酒楼，用以接待特殊人的后园亦饶有风致。绕过九曲回廊，行过小荷幽径，便见院中夭桃展了枝桠，笑得灼然烂漫，偶尔一阵风过，便如漫天红雨般潇潇而落，抛洒在树下那人的清碧衣襟上，仿佛是陷了湛亮而温柔的波一般。

☆、愁来天地翻

残天，空幽如洗，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想阎罗的事，只能拢了拢衣襟，往襄城而去。

月略略潜门，映得她半边雪白无瑕的容颜，依稀便似他记忆里母亲的模样。不过毕竟隔了太久了，真正母亲的模样，他都已记不清了。

三年前他带她逃走，又将自己所有的见离散都给了她，便离开了。

年轻公？苏寂的心仿佛滞了一拍，但立刻又嘲笑起自己的多心。这佛堂设在官之侧，便是个过路人也会来请两炷香，不足为奇。她现在更怀疑这人是柳拂衣派下在玉家村蹲的人——怪不得她前脚刚到玉家村，沈梦觉后脚就追了过来！

燕西楼一怔，旋即心便是一酸，好似被重锤敲了一下，摧裂骨的痛，却闷得发不一丝声响。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去将她略微凌的鬓发捋至耳后，她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若依恋地将脸蹭了蹭，便蜷成一团睡去了。

一别三年，她也不知他在哪里。

苏寂到了华胥楼，便径说要找柳公，掌柜的犹疑看了一她后的燕西楼，低声：“柳公代，只见姑娘一人。”

燕西楼只能自了一壶酒，默默在厅堂中等候。

当然，还有一可能……就是阎罗。

许久以前那又聋又哑的证缘和尚早已不在了，如今佛堂中当值的是个中年僧人，鹑衣百结，正沙沙扫地。苏寂跪在蒲团上向那如来拜了三拜，方站起来，向那僧人合十恭声：“大师随喜，请问这两炷香是哪位施主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