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也知小顺和沉香两个背地里安排了许多事，知他们这是好意，可下要忙的却不是这个，特意吩咐一声：“你让小顺悄声去，可不许惊动了人，免得二哥以为我促他。”

纸上细细写城中何是住何官员的，跟着秦昭京城的总有百来人，兵丁有人安置在营房中，这些官员先囫囵寻个地方落脚，或是住到同年家中，或是借宿在太学府中，往后还要接家眷京，先替他们安排好了屋舍，也好让他们安心替朝廷谋划策。

小顺把这一叠纸揣在怀中，去找章宗义，这样的细务他最仔细，只要把京城里何住文官，何住武将告诉他，他便能办得妥妥当当的。

他一内殿就见桌上烛火未熄，桌上铺开的纸笺墨意未，卫善散了发，靠在引枕上，眯着儿将睡未睡的模样。

就是两人同一室，只怕也是一个看卷宗战报，一个理京城细务，本说不上几句话，往后年月还长，哪里就急在这一时。

沉香哎呀一声，恍然了悟，若是让这些臣们以为皇后娘娘促陛下回殿，卫善的面上岂不难看，涨红了面颊，给卫善行礼告罪，心中一急，差儿落泪：“婢不曾想到这许多，险些坏了娘娘的名气。”

沉香闷声应了，二人已经许久没有安闲过了，外地方简陋，营中更不方便，好容易今儿预备得这么仔细，还只是忙个不休。

小顺和沉香尽了心思，可紫宸殿议政却一直到晚上都没停歇过片刻。天将暗未暗，紫宸殿中已然起烛来，前三殿着灯火，再现生机。

外如何传扬卫善的贤名，沉香自然听说，便是那些武将文臣对娘娘也是极为敬重的，若因小事坏了贤名，她纵死了也弥补不了。

沉香捧了粉盒过来，见了卫善模样，赞叹一声：“这才是公主的模样呢。”说完又觉失言，吐了吐：“是娘娘的模样。”

紫宸甘两殿相隔，都经夜未熄灯火，直到天渐白，秦昭这才急步从紫宸殿回到甘殿中，守夜的人太监正靠在殿中边上打盹，听见脚步声，还不及起来行礼，秦昭就已经一阵风似的转了内室。

沉香应声去，传了小顺来，卫善将一叠纸到他手上：“纸上写的几位大人，在京城中都无能下榻，你去寻一寻章宗义，将这事待给他。”

卫善又笑又叹，面上并无怒，沉香让她起：“哪有这么容易就败坏名声，你赶起来办事，我这儿还有事要吩咐小顺呢。”

卫善将自己能想到的能办到的，都写在纸上，愿替秦昭分担一些，此时譬如开国之初，事事千万绪百废待兴，一旦有了条理，就能立时转运。

卫善坐在灯下，听见沉香脚步不断，抬起来，扫她一：“叫人预备些蒸饼细面送到前殿去给各位大人分，再让林公公一人数，看看有多少位大人留在中，也好在偏殿里理床铺来。”

沉香立在甘殿的廊庑下，不住踮起脚来望着紫宸殿，只见人影幢幢，却怎么也不见秦昭过来，到禁时分殿中大臣还未散去，看这情形，只怕今日陛下不能来甘殿了。

得不惯，裙摆太长袖太宽，一举一动都不方便，乌发披散在肩，抹上发油挽上玉环，对着铜镜自照，镜里的人既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