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跪在盆边烧纸，闻言摇一摇：“姑姑一辈也没有安生过，叫她在天上安心些，不要再这些凡俗事了。”

卫善立在门边，待那铜盆中大半纸灰都飞上天，飘得看不见了，这才拢一拢斗篷，冷风袖，搓搓指尖才觉得有些意。

自己念完了又对卫善：“公主不求一求太皇太后保佑王爷么？”

庆州城中显示快要过年的气象来，红纸糊着的灯笼早早便零零星星挂了来，商市重开，因着秦昭驻扎庆州，自凉州来的商队都一窝蜂的往庆州来，竟比过去还更闹些。

沉香刹时面上通红，王七年纪比她大得多，这些年南征北战未曾娶妻，沉香喜他沉稳妥当，逃亡的路上对她关照

卫善忍俊不禁，小唐是孤一个，娶了青霜，不仅有了个厉害的丈母娘，又添了个厉害的大姨，这两个怕都不能饶过他，卫善开替青霜求情：“你也别说她，说说你自个儿，要不是青霜告诉我，我还不知你与王七的事。”

沉香先是笑着打量她，待见她妇人妆扮，又沉下脸来，伸指戳她一下：“我来甚？我来给你添妆！”

了来，楠木菩萨前重又挂起莲经幡，卫善捻三支香，跪在佛前蒲团上，将香举过默默祝祷，三拜之后到香炉中，再将寒衣搁在铜盆里烧化。

街市上还能闻见酒香香味，她缓行几步，识得她的总要送上些果心，卫善统统不授，依旧缓缓步回官衙去。

青霜一下起来，咧着嘴笑得合不拢，窜过去一把抱住了沉香的胳膊：“怎么来了？”

沉香一把了她鼻尖：“你可别推给公主，我还不知你，兴兴就答应了？你就不能拖他一拖？”本就没有父母在边，哪有一开就答应的了。

青霜被她一戳，便往后缩，吓得退到卫善的后：“都是公主主的。”大军征在即，亲事办得急，可小唐颇懂得礼数，实是一样都不少，还给沉香送了布匹缎去。

这件衣裳她了大半个月，袄里了五纸，袄衣上也用五线绣了纹样样，先烧纸锭纸钱给过路小鬼，托他们将这纸钱袄衣带给姑姑，只盼姑姑在天有灵，能够知她此时境况，不再担心她。

这一仗不知还要打多久，一时难分输赢，说不准会各立朝廷，秦昭便是兵最有力的竞争者，商贩们闻风而动，他们一来，填补了街市上大半的空缺，整个庆州城闹闹迎新岁。

青霜也跟着跪在蒲团上，小唐随秦昭征去，她既是唐家的媳妇，就替小唐烧纸给唐家的祖先，嘴里念念有词，希望唐家的祖先能保佑小唐大胜归来。

到了官衙门前，见着个熟悉的人影，裹着袄还冻得鼻尖通红，一见着卫善两泪汪汪的，上前便给她行礼：“给公主请安。”

青霜看她说得认真，不敢再说话，等那铜盆里的纸锭元宝都化作飞灰，被风卷着一路上天，青霜眯了儿望着半空中飞扬的纸灰，对卫善：“这是太皇太后收着公主的心意了。”

她来的时候只有两件换洗衣裳，上这件斗篷是秦昭的，改小了披在她上，余下的她替秦昭衬在靴里，雪天行军，最受罪的还是脚，看外雪越下越大，算着日该到了凤州城外，这一仗可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