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坐在她边，见她有兴致，轻声：“说是这歌班里都是女，跑江湖不易，若不是聂家请是怎么也不肯离开家乡的。”

打小练舞，难免上便有些旧伤，再有几年就是还能舞，也有更年轻晚鲜的，能够嫁人都来给卫善磕，卫善便给她们安排一份妆奁，嫁人过日去。

几家连日献戏便是因着刘刺史送来的那一队儿乐工歌姬都被秦昭零零散散的赏了人，赏给手底下的武将，还有卫所里立了功的兵丁。

正神间，这戏已经唱完了，卫善不耐久坐，说了一声赏，沉香便吩咐了小厮僮儿捧着竹箩走到歌台前，一把一把的撒铜钱到台上。

卫善却是真的这么打算的，把这一班歌女送京城去，京里的富也许多贪图新鲜的，玲珑坊里各的女人都有，城中唯一能看波斯舞的地方就是玲珑坊中，这些小调儿沿街唱也成，在茶楼里唱也成，只要调传得广，总有一天会传到正元帝的耳朵里。

曹夫人是问明白了才来的，立时说：“说是南边才刚兴起的，原来也没有，倒是托了王妃的福，叫咱们都先享一享耳福。”

这些个歌舞姬，呆在王府里除了献艺之外，有瓦遮有衣御寒，不论原来是怎么来了，这几个月里都老老实实，王长史派人看得那么严实，刚来时这些女还想着有一日能得王爷的青睐，从此不再这营生，连月下来也都熄了这心思。

卫善一听便知聂家人登过曹夫人的门了，怪她上两枝金荷叶托翡翠青蛙的对簪，一看就是南边式样，笑看了她一，又把目光收回来，原来台上都是女，描上戏妆这才男俊女俏。

雅致些。

她沉了，走动便慢，还没登楼，就听见秦昭的声音，他已经到了楼上，大开着楼阁四面的窗，从这儿能看见晋州城腾起的烟。

台上那歌女一开，卫善便是一怔，她听过这样的小调儿，在御园的云台上，是杨云翘唱的，卫善一听便笑起来：“这曲调倒很别致，京城里还从未听过。”

夜一，王府各都挂起彩灯来，炮棚里造的各烟火齐飞上天，卫善撇下席间的客人，往王府最的凌宵楼上去。

心里偷偷想过，不敢对人言，一个发现的不是别人，是秦显，卫平没看来，母亲也没看来，是秦显先拍了他的肩

天上蹿几匹闪光宝，七八匹一匹连着一匹奔腾，跟着又有小鬼闹城隍，金鲤吐莲，烟火的光把卫善的脸映得红红白白，天下落珠似的下着火，秦昭伸手握住她的手，知她一直都以为是她先订下这门婚事的，秦昭轻笑一声，从后抱着她，两只手搭在她的肚上：“想过的。”

十丈、火梨、线穿牡丹、金盘落月，城里四角都是烟火，在天边炸开，烟蹿到天上，仿佛帘映着碧星天，满都是光华，让卫善突然想去前两年在青州时秦昭给她放的一夜烟火来，笑望他一：“二哥那一年，想没想过，和我一起看烟火？”

“这调儿新鲜，该叫京城人都听一听。”江宁王牢牢守着吴地，这些便少有传的，卫善这么说，余下的人就凑了趣儿，一地有一地的风俗，别的调在本地传唱不开，多也是捧捧王妃的场，并不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