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四面墙，窄小得快让她窒息，小桥都已经看遍，剩下的一切贫乏而空，荒凉透骨，索然无味。

睁开他就消失了，而了梦他常常在，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贪睡。

宜其……室家。

他愈发努力地在梦中想着法逗她，她抿着小声地笑，然而梦醒后，她依旧整日枯坐，如鲜妍的桃失了分般一日日瘪枯萎下来。

她的生命本来只是四面墙里孤零零生长着的一株桃，而他却突然地闯，给了她一段最绮丽的韶华。

自那一日开始，他便不时来梦中与她相会。

那大片大片的桃林啊，是她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繁盛，梦里的落缠绵悱恻，梦醒后却只有那池边孤零零三株桃树，衬着背后的黛瓦白墙，从前的景，现在看着却只觉荒凉。

他这样唤她，青的衣袍已换了白衫，满树桃一一坠在衣上，他伸手折下一枝桃，在她的发间。

终于有一天，他对她说：“我以后不再来了。”

它想，她好久不曾笑过了。

他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一次次地，他吻着她的，着上的香甜，嘶哑着嗓唤她“小”。等她醒来，却只能若有所失地抿着，反复地给自己的涂上嫣红的胭脂，连自己的手指划过边的觉，都令她无来由地心颤。

她的变化终于惊动了家人，他们忧心忡忡地说她病了——也许吧，也许她真的病了。只是她的病，大夫治不好，士治不好，唯有他是良药。

去很有些惊慌。

她木然地坐在铜镜边，用尾指的指尖挑起胭脂抹在自己上。旁边的瓷盆里忽地传来“哗啦”一声响，她转望去，那鱼青的鳞片已然褪成白，上面一丝淡淡的粉，如同胭脂。

“为什么？”她惊慌地拉住他，他沉默半晌，只：“我不能误了你。”

小。

她苦苦地求他留下，而他决绝地甩开她的手——她骤然自梦中醒来，还是桃烁烁的帐幔。她盯着帐幔葳蕤的桃枝叶，把自己地埋在被里，低低地哭了起来。在她的哭声中，瓷盆里透粉的鱼慢慢地在里停下来，尾一摆一摆，嘴无声地张合着，却只是沉默。

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之于归，宜其室家……

她的病渐渐地好了，不再贪睡，人却依旧地瘦着，如同桃树枯瘦嶙峋的枝。爹娘生怕她再事，匆

一滴细小的汗珠从她的鼻尖下去，滴落在漂浮着几片粉桃的瓷盆里，它小心地碰了碰那一圈圈漾开来的纹路，尝了她胭脂的味。

……就算内淌着蛟龙的血脉，它也依旧只是一尾鱼。修行千载，积德行善，才可化为真龙，而它如今才五百岁，她无论如何也等不到下一个五百年。

只是沉默。

他知她想要的是什么，然而他给不了。

“桃夭……”她低低地，原本只是随意起着的名儿，这一刻突然被她赋予了某更复杂更丰盈的义。

她再不曾去过池边，整日都只在镂窗前枯坐，而那尾渐渐变成透粉的鱼就在她旁边的瓷盆里游曳着，一圈一圈，如同她空而苍白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