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星辉涓滴泻落，终于敛去了光芒。侍卫唤醒皇帝：“夜里没事吧？没受伤？没冻着？”

皇帝一愣，随即劈手夺过工劣的坛，如狼似虎地抢数。两人你争我夺，顷刻间喝了净。一时间气吁吁，都说不话来。淋漓的酒洒遍琉璃瓦，明明灭灭似千万个月亮，他们吞下了无数月亮的碎片，因而空中月光黯淡，而星辉更加璀璨！

“放肆。”他低声说。

“唱歌。”

“你是要我找人把你下去，还是爬下去？”少年再次伸手。

静了片刻，少年击着屋上的瓦片朗声放歌：“湛湛斯，匪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他的声音传得太远，惊起了夜中的乌鸟，但守夜的侍卫已经被调开了——因为他就是守夜侍卫的儿。

而他最终说：“这坛太小，映不下整个月亮。”

“殿试？”皇帝想起来了，“可是那时候，你跟现在差太远了！”堂下少年不过是一介秀书生，什么时候就变成……“这么嚣张了。”他想说的是英姿发、锐气激，但皇帝有皇帝的矜持。

他只是从未想过有人会伸手掌，问他：“你要过来吗？”

满天碧火，是溅上的玉琼浆。那以后，他们都没有再尝到更味的酒酿。

那是

皇帝的角生一丝惨淡的冷笑。

——他向他的情人伸手，那姑娘为他割了腕；他向他的妻伸手，她为他下地狱。被他牵走的人，通通万劫不复。他自己呢？他现在又在哪里？

过去，他能逃去哪里？

“……我不会唱歌……”

少年漫声唱着，突然他一拍边之人：“到你了。”

“好得很。”破晓之前暧昧的光影映在君王的中，他目光犀利，合上了伤——

“那么欠着！”侍卫一锤定音，“现在先舞吧！”

“——你开玩笑的吧？”皇帝恐惧地望着他。后者呵呵笑开：“当然。”他的脸上泛起微醉的红，这让他愈加顾盼神飞，有着使人折服的姿容——“我们见过么？”皇帝问。

但少年弯起笑，伸的手臂比合树枝更定：“跟我走吧。”于是他怦然心，被他引向了苍穹。

“臣该死。”对方低声回。

“陛下不认识我了？真可惜，一年之前我们还见过面。”

“陛下看上去很苦闷。”

他是明白的，所谓无上所谓天威，不过是默守着大好河山终老的命运，他被钉在皇位上，无论是庸君还是明君都只能在此磨断鬓发，碾穿黄袍。

“我不是故意把陛下拖上屋的。”侍卫笑眯眯地叫冤，“只是看到陛下独自溜达着，想要替陛下解闷。”

但他们在这一刻达成了默契，沉寂从此降临。他容忍了对方察的目光，是因为他知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察他吗？少年在他畔微微笑了。醉意涌上，他默然颔上。

“哦？你怎么就不怕朕是在理急奏？”

“什么？”走神的皇帝问。

不同凡响的挑剔，他得意地仰拍手，预备一饮而尽——沁凉的酒刚刚倾下，手中一空，少年抢去了酒坛开怀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