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为了活着什么都能，什么都不顾，可他现在俨然有了求死之心，让我着实肤栗栗，惶惶难安。

“缠绵的解药呢？”我问张太医。

也是，这珍藏在皇库房里的腌臜货，也不知是哪一代昏聩夏王找来的蛊，人就范的东西，又怎么会备解药？

母妃死的时候我还小，不知悲伤，几个兄弟死的时候，我也没多大觉，父王驾崩时，我甚至到了轻松。

可是段涅不同，只有他是不同的，这世间芸芸众生，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同样面孔，只有他，是晨间的一朵，是中的一胧月；是砂中最璀璨的珍宝，也是刺向我最锋利的那把剑。

着着，眶一，将脸埋他颈窝中，哽咽：“我没有想要你死，不要丢下我……”

我传来刘福，让他笔墨伺候，很快写了一封给嵬灵君的加急密信，叫虎贲卫快送往嵬地。

最让我恐惧的不是他被缠绵所累、病沉疴这件事，而是他在隐瞒，他本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异状。如果不是我今日发现得早，等再晚，恐怕就是有解药他也已是药石无灵了。

他这棵大树，看就要被我这株向天生长的菟丝耗死了，可我却害怕起来。

心就像被一只手攥扁，血尽碎，顷刻间连说话的力气都找不到了。

闻言，段涅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轻得不能更轻的气音：“无所谓了……”

“皇兄，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有事，什么事都不会有。”

泪默默落下，沾了段涅的发和脖，而正在此时，耳边忽地响起一喑哑的声音。

我举步维艰，待终于来到段涅边，见他卧于床上，双目闭，眉微蹙，竟还是一副为琐事烦忧的模样，便忍不住伸指轻他的眉间。

“蛊毒不似寻常医理，微臣无能，不曾习过。不过此蛊据微臣所知乃嵬地所献，南疆养蛊之人众多，定有人能解这缠绵之蛊。”

遣退众人，我一个人在外间坐了许久。光透过窗格照室内，随着时间慢慢倾斜，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窗外的斜已成暮。

我扶着额，撑在桌上，上冷汗频，脑袋更是昏沉一片，仿佛下一刻就要气绝摊倒。

五指骤然握，我咬着，心中恨痛织：“你没有选择。”

十多年的记忆尽数浮现在前，段涅若不再了，这皇就真的太冷了，我待不下去的，我一天都待不下去的。

失去了大树的依靠，菟丝又哪里能活？

“哭什么？”

我怕段涅突然醒来找不到人，急急往内间走去，可离得越近，脚步就越沉。

我抬起，灼灼注视着他：“我已书信嵬灵君，不日他

以前我笃定他不想死，怕死，心里就很踏实，也很有底气，因为这样的人最好控制。可现在他连死都不畏了，突然间，我发现我竟再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的了他的东西。

他似乎轻笑了声，自嘲：“忘了现在是你说了算。”

我一僵，被他抓个正着有些尴尬，但心中难过又实在不想抬，便一直维持那个姿势。

想缠绵真的能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