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昂，有事的拿了名册站在灯下一排一排地念着名字，院里的人听到名字就一排一排地走上前来，到我面前行礼领银。

看着大家齐心协力哄家兴，我也忍不住用袖掩了嘴笑。

第十三章

我一个个听了名字对脸端详，家见我今天兴致，就赶弯了腰在我耳边仔细讲解，详详细细地告诉我，谁平常是什么差事的，谁有什么手艺；谁和谁是一家，谁和谁是亲戚；谁是买来的，谁又是自家地里产的。……拉拉杂杂琐琐碎碎的一大筐家长里短蒜陈芝麻烂谷事，来龙去脉七勾八绕，比我的十几万人还复杂。我心里叹，亏他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记得住这么多事的？！

望着府里众人，被他们的喜气染，看看满天的烟，我在心里想：辞旧、迎新，从明天起，是不是我也该学着，一个平凡而快乐的人呢。

独我这大将军府是个例外。往年是因为我大多不在京城，就算在京城，也多半在里陪王伴驾。所以也就不用来给我拜年。

开完大会正好时，满京城的鞭炮齐鸣，焰火满天，风里全是硝烟的味。阖府上下一片腾，大人孩都没了平日的规矩。呼笑闹的一团，吆五喝六，喝酒打牌度佳节。家告诉我，他们不闹到明天早上太是不会散的。

看看下面，有八成的人正一边听家念经，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银呢。至于家讲了什么，估计他们跟我一样，本就没在听！

家当了真，觉得自己的讲话很成功，回转恭恭敬敬请我指示，我看看下面一双双期待的，再看看旁边桌上一排排的红包，心想有什么可讲的，大家都是冲着银才站在这里等的，哪一个是大年夜要听你、我训话的？

今年我倒是在京城里，也不用陪王伴驾。但已无一官半职，份尴尬，自然不在官员们需要走动的名单之内。所以又没有来拜年的。况且，我早叫家摘了大门上写着“大将军府”的匾额，现在更是真正的无门无派，自成一隅。

都已经用红纸封好了，整整齐齐码放在旁边桌上等着发呢。众人耐心等的就是这上要到手的银。

我一边递着红包，一边琢磨，这领银的差事就是同别的差事都不一样啊！瞧这礼行得，要多规矩有多规矩，脸上笑得都跟似的，红光满面气腾腾，手脚麻利净，愣没见一个红包掉在地上的。

京里的习俗，过年的时候，大小官员们都是要互相走动的。

不论之前熟悉不熟悉，有没有过节，都可以趁着拜年这个机会活动活动。所以大街小巷到都是走戚访友拜年的人。同一路的就结伴而行，三五成群，拱手寒暄，景观烈非常。

我阖上装作闭目静听的样，家在我闭目养神养得几乎快睡着了的时候终于讲完了他的长篇大论。下面适时响起一片欣鼓舞随声附和，不对心地对家的讲话表示一致赞同，举双手支持，保证完成。

大过年的，我就别招人讨厌了。抬抬手，我示意家下一项日程——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