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月光被一片云峦遮蔽，大海陷不透光的黑暗。他在黑暗中顺着崎岖的石块爬上防波堤的斜坡。此时的歌声忽然又响了起来，仿若就在耳畔般清晰。

训练营宿舍离沙滩不远，此时整个军营都静悄悄的，远一座灯塔站在延伸海的礁石上，转着一缕熹微的光。他沿着那一排礁石往海边走着，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海冲刷岩石和沙滩的声音悠缓地律动着，另混沌的脑一沉淀清晰，他脱了鞋袜赤脚淌微凉的海里，在一块挂着草的礁石上坐下来，默默燃一烟，看着远停泊的舰船凝固成向的几何黑影，看着波动在面上的散碎月光。

，中空一圆月在云纱后羞涩地绽放着银光，倾洒在跃的海面上。空气里呛人的气味随着天气的辽阔淡了许多，海的腥臭味也变得没那么难闻了，甚至能分辨一丝丝属于远古海洋的旷远味。

歌声渐渐消逝在风里，仿若被引诱一般，他站起浑浊的海里，向着那不远的防波堤游去。他也不知自己想什么，大概只是想要偷偷看一唱歌的人。

“泛彼柏舟，亦泛其。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日居月储，故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可是此时他惊觉自己脸颊发凉，用手一摸，不知何时已满泪满面。

但有一唐逸知：这是他从生到现在听过的最的声音。

如今的世界已经没有真正的歌者了，只有照基地的要求培训来的一个又一个技巧准的唱歌机，唱着基地想要他们歌颂的一切字。但是这声音让他想到了他在古老的书籍里读过的那些歌者，那些被“上帝”亲吻过的歌。

那歌声似乎是从左前方横贯海面的那条人工岩石堆砌成的防波堤后传来的，伴随着飘忽的海风、汩汩的浪涌，渺渺茫茫。歌词虽然是中文，但是唐逸有儿听不懂，调也颇为古怪，显然不是如今基地里行的那些规规矩矩无味的由电脑生成的歌。

在那如黑绸般抖动的面上，浮着一个银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声音，超越了别的局限，超越了语言的权威，亦超过了想象的寰宇。他听不懂那个人在唱什么，只是那声音他的耳朵，他的脑海，仿若对他施加了某咒。一难以言喻的孤独寂寥铺天盖地将他吞没，埋在心中的不安、自卑、失落、苦涩像是被无形的浪翻到了这哀伤的月光之下，心脏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无数情绪混杂在一起令他恍然觉自己正在向一片蓝的渊坠落。他想起来小时候跟唐雅分离的那个夜晚，想起好友死去的那个夜晚，也想起来刚刚得知唐雅死去的那个夜晚。自从得知唐雅的死讯后他一直没有过泪，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就算跟哥哥关系疏远，难一悲伤都没有么？为什么甚至还因为自己有机会战队窃喜？是不是自己其实是个没心肝的冷酷混？

这两周他恍然有要窒息的错觉，蓦然见到这样的月，他突然不是很想那么快就回去了。

唐逸动作灵，如一影般在石中穿行。在他爬上防波堤的时候，月亮正好再一次从云峦的长尾上淌下清辉。

就在此时，他听到一阵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