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如张白纸的楚谈对他既依赖又信任，他却生了二心。

他猜不透这个年纪的少年心里想的是什么东西，还是说楚谈并没有那么舍不得，主仆之间，本就不该有那些不该有的牵扯。

可楚谈从来不回答。

楚谈的枕下放了一把金剪，已经放了十年。起初是为了防襄夏叛主伤人，渐渐却成了楚谈的安，他时常半夜惊醒，摸着枕下的金剪，心想再过几年，襄夏离开那天，自己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楚谈窝在襄夏怀里睡着了，脸上表情疲惫可怜，周被温着，让人暂时麻木，忘了诸多烦恼事。

其实楚谈也没什么情绪，任人摆布就是这结局，他知，也不在乎，只当是接一个陌生女孩过来住。毕

楚谈静静跪着，听完来人宣旨，双手接过，平静有礼，丝毫不显心中情绪。

云泥之异，天壤之别，一介影卫怎敢对王族贵胄生非分之想，若能一辈当他的影也好。

“老缺人儿吗，不用，让他自己欣赏吧。”襄夏甩手走了，“有这工夫不如想想怎么讨咱主开心呢。”

但即便如此，三年以后他也不会走，他的小主还没长大，没人保护他逗他笑，他会过得很冷清，想起这小孩可怜蹲在门等自己的凄楚模样，襄夏知自己一辈也放不下，但更让他煎熬的是自己对主人的龌龊念想。

他什么都有，除了想要的人。

“那就好。”襄夏松了气，太后有个小表侄女，明年及笄，听说生惯养，养成个泼辣蛮横的，楚谈又刚好清净，这姑娘若是嫁镇南王府，没个几年准能把楚谈折腾风来。

襄夏看着怀中人毫无防备的睡脸，低亲了亲楚谈光冰凉的额。

“长官，办妥了。”秋蝉低声禀报。

直到赐婚的圣旨到了楚谈手上。

“……是。”

襄夏一笑：“有效率，结果是谁？”

楚谈摇了摇，扑襄夏怀里，泪满面也不说话。他从没问过襄夏心中所想，因为襄夏的回答总是在讨他开心，从来不会说真心话。

都真心去办，想尽办法只为逗他一笑。他知，他一旦说“舍不得”，襄夏就一定不会忤逆，一辈陪着他老死在这院里。

每次他都试探着问楚谈，是不是舍不得他，只要他答一句舍不得，襄夏就能放弃一切陪他一辈。

“还不清楚，但太后表侄女那边已经妥了。”

襄夏静静抱着他，双臂把瑟缩发抖的楚谈压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温柔挲着他的发，睑低低垂着，从起初的心疼，渐渐心里失落。

有的人活着，没有牵挂，没有信仰，没有意义——他只是无法控制地生来，再痛苦寂寞地活着。

日仍旧清净着，府里一如往常，襄夏每日仍旧看着府上护卫练，空闲时死赖脸扰楚谈的次数慢慢少了。

待到襄夏哄着楚谈睡着，悄悄了寝房，院中跪着一男一女两个黑衣影卫，秋蝉和间关正在外边候着。

间关悄声：“前些日您跟宁二公约酒，宁二公识相，一听说您在府里不沾荤腥，特地选了个小人想孝敬您。”

因为，就算他安静死在府里，也不会有人发觉，即便有人发觉，也多叹一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