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眸了数分，终于开：“你有没有想过，国泰之弟能从乌里雅苏台逃会京城，绝不是单靠什么行乞为生——是受人指使，要置你于死地！”

“你！”福康安气急败坏，他怎么还不知悔悟！“你以为为什么当日你明明参倒了纪昀，却还人人想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境地，就是因为你太不择手段！你要参纪昀？他是我富察家的人没错，可他更是天下士人所望，当之无愧的文坛领袖——你整他？朝廷清民心向背你都得罪光了！你之所以最后能把他参倒，不在于你找的那些证据，而在于天意难回！自我阿玛死后皇上虽也依然对傅家荣不衰，但对傅家‘满门文武’的情况已有不满，否则如何会越次提一个汉人于中领班军机？今次之事是皇上心中早存了个清洗党派的心，不过是利用你发难而已！收手吧——别再趟这趟混了，这世间没有比朝堂之上的争权夺势更加肮脏鬼蜮——你要一展长才，可以去地方府台甚至督抚，我都可以帮你——”

不过刚刚官升三品，就迫不及待地要朝军机的“傅家党”下手，从远在边的阿桂到近在朝堂的纪昀——他就，这么恨他么。

他憎恨，他怨愤，他愤怒，为他的无情无义，为他的自甘堕落。

士别三日，早非吴下阿蒙。

，低伸再以唾沫将药化开，沿着尖将其沿展开去，待到手指叫连，却反复地连不去，带一丝旖旎情。

“够了！”和珅只觉得有电直冲脑海，他猛地把手来，剧烈地息着。福康安却似乎早有准备，无论和珅如何挣扎反抗也绝不撒手，末了，自他手掌见抬看他，哑着声：“伤还没包扎好呢，这岂是能玩笑的？幸亏我知今日是索若木的死忌，你必会祭悼一番，若我不跟来，你——”话没说完，就地一声叹息，不再多言，一手撕下袍角，严严密密地将伤包覆好了，握在掌心，复又定定地看向他。

一句话，将和珅自妄怀情致中拉回现实——当日，早已过云烟，追思何异。“我知。”他淡淡地开，隐约带着几丝讥诮，“朝廷里多的是人想我死——你福三爷当日金殿之上不也是其中一员？”

福康安此刻心中也是百转千回，自和珅娶亲之后，他万念俱灰，只余着个支撑富察家不坠声名的念，于是一次次地请战，一次次地厮杀，一次次地负伤——他早就不在乎了，发肤之痛，较之当年撕心裂肺般的疼，本无足轻重。

养心殿里，他能无懈可击地对他行礼答话，却一如陌路人。

一时，二人直相看，仿佛又回到金川战场那段时光，虽然走投无路朝不保夕，却能心无旁骛全意相待，没有纷争没有俗事没有富察家没有他与他太多的分歧与矛盾——若能亘久不变，他与他也就不会如今这般，相见黯然。

只要你，回到我

不，他绝不允许。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京之初在他耳边充斥不去的就是关于一个俊侍卫如何靠着谄媚邀，“取悦君王”的谣言——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那个茶余饭后沦为谈资的男人就是和珅——那个曾经立言“弯弓朱燕落，健笔李云”的旷达少年，为着扬名立万，为着功名利碌可以如此地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