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阿哥连忙起，垂手伺立：“恭送皇额娘。”

于中不自然地笑一声：“这次的案和大人是第一功臣。钱沣不过是个直臣言官，叫他挑刺他行，叫他真办什么案，我看他还及不上和大人机变百——依和大人之聪明，总该知皇上并不在这案上再兴大狱吧？”

和珅轻笑声：“论揣圣意，下官无论如何比不上于中堂的，只能靠勤能补拙了。”

这个时辰，上慈宁问安？永琰不动声地看了永星一，二人目光一对上，立即电似地各自避让开来。

“哦？该的，该的。”于中从来自恃甚，轻易不给人好脸的，此番对这个小小的军机满掌京却是难得的和颜悦，“可我看和大人翻阅的都是山东一省近年来的卷宗档案——莫不是还在究查国泰的案？”

永麟愣了一下，他自小占尽没人胆敢当众训斥他，可面对这个只比他大三岁的亲哥哥——虽然人人都说他木讷老实——他却总是不自觉地发憷。

一时众人正在说话，阁里忽然跑一个小太监在王义耳边说了几句，王义忙哈着腰在皇后耳旁低声回了，那拉氏脸逐渐僵，半晌才冷笑着哼了一声，起：“夜迟了，诸位阿哥都回阿哥所吧——本还要去慈宁问安。”

“不是！”于中腾地站起，白净的面上已经胀的通红：“他是犯了死罪的，我救不了也不想救！我，我——我想向和大人讨一件东西。”

“跪下。”永琰又说了一遍，这次的语气是放缓了，个中的警告意味却更加厚，永麟扁扁嘴有委屈地跪了下来，咚咚咚地给皇后磕了三个响。那拉氏余怒未消，冷哼一声把转开，永琰膝行数步，跪在那拉氏脚边，一脸诚恳：“儿臣与十七弟迟到本就是错，纵有千般理由也不该惹皇额娘不快，十七弟言撞虽然无心，但也是哥哥的教不严，请皇额娘责罚。”

“和大人，这么迟了还在军机值庐，这份勤勉老夫实在不及。”于中背着手跨房来，和珅暗吃一惊，忙将手中的卷宗放下，起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于中堂说笑了。下官只是将白天各位中堂理过的公文再整理一遍。”

“和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这大半夜地我地找你，自然有原因的——我怎么着都还是首席军机，你卖我个人情，总不会亏了你的。”于中凝住了假笑，地拧起了眉。

和珅抚着自己折地制的袖：“于中堂不会这时候还想着救于易简吧？令弟可是公然贪墨百万库银，证据确凿非你我所能开脱的啊——”

永琰猛地怒目大喝，“撞皇额娘你好大的胆！书房都白上了你！”

那拉氏就着灯火看了永琰一，这个还不满十六岁的皇从来知书答礼，沉稳如山，倒真对自己恭敬有加，从不失礼，将来未尝不失为自己的靠山——想着自己两个儿都不争气，也弱，只怕将来与大位是无缘的了，心里不由地酸涩几分，对永琰也就放缓了脸：“先起来吧。”

这老狐狸。和珅不动声地微微一笑：“国泰一案，朝野瞩目，凭他几个贪官没那份胆量贪污几百万两库银！下官只是想再细细查下去，看看朝廷上还有没有他们的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