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佳氏虽在昏睡，直觉却还有，抬了抬哑着声问，翠玉儿忙上前扶她：“是大爷回来了，来看看太太。”佳氏浑一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先伸手将烛台打翻在地才趴地摔了翠玉儿一掌，厉声：“为什么不早来禀告！”

呵……他的好兄弟和他的亲哥哥……他怎么当初就瞎了呢？看不这俩人一起上战场有什么私心？！

整间屋顿时重又一片漆黑，和珅听床上悉悉梭梭的响动，便猜到佳氏竟挣扎着在梳换衣，他没想到女至死也不忘在男人面前竭力修饰自己的容貌，不由地叹了气，挥手叫翠玉儿退下，提衣远远地离床坐下：“别忙活了，我……我不灯就是。

福长安不由地打了个哆嗦，他觉得冷，冷透了心——他第一次到了被人遗弃与背叛的痛苦，无关恨情仇，仅仅是赤的妒忌与憎恨。

呵，代替的了么？他曾经以为自己与他的哥哥们是一样的，可长大了才明白，不一样！永远不一样！福康安是谁？是富察家的少主，而他，一个妾室之，只要一向疼他的傅恒一死，他在公府里就和个下人没两样！这是命，无论你怎么挣也挣不过的命。他原本以为自己起码在一件事上与他哥哥是相同的，甚至还略胜一筹——至少是他先认识他的！

和珅心里一，也不挣扎了，看看左右没人，迎上去轻轻替福康安去角的余泪，又握住福康安的手悄声：“我一直陪着你的——你要过去……”和珅说这话也是看了傅恒再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他一死，对傅家，对朝廷，只怕又是地动山摇。二人并肩望向园中摇曳晃的树枝桠——正是山雨来风满楼。

那人背影一僵，不可置信地丢下扫帚转过来：“爷……爷——您——您可回来了！”

和珅踏家门的时候不过卯时，院中只有一个仆人在昏暗晨光中扫着落叶，佝偻着背越发显得单薄可怜，和珅间一动，开唤了一声：“刘全……”

真的，福康安这一生最幸，不在生于钟鸣鼎富豪之家而在俗世之中有你相伴！”

可如今……他才知，和珅对他的友情或许一如当年，但对他哥哥，却早已孳生成另一他永远得不到的情。

天虽微亮，房里却依然着灯，顺着摇曳不明的烛火看过去，和珅不由地倒一凉气，若说三年前他因伤负气离家，佳氏还有几丝风韵犹存，如今满白发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老妪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就是他的继母。

如果当年，替代他三哥的人是他——

不远的凉亭上，福长安缓缓地走下台阶，已经全然褪去青涩的面容在瞬间凝成冰冷的肃然。

和珅任由着刘全扑过来上下周地审视检查，嘴里不住地说：“瘦了，又瘦了……脸熬地发青——我原就说过的，好好的去打什么仗！”里两泪就了下来，和珅见他如此恋主，不由地也动：“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别瞎担心——二爷呢？还没起吧……”顿了顿，才迟疑地问：“……她呢？这些年还安份吧？”刘全怔了下，才低着：“太太她……咳……爷还是去亲自看看她吧。”刘全会这么说，这佳氏只怕了大症候，和珅此刻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抬脚就了佳氏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