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皆静。旭飞站在一圈人后面看罗靖和把人收拾了，然后俯下，凑在对方耳朵上喃喃细语。还是在微笑。听不清在说什么。

后来才知，罗靖和大侠了一把，替别人教训那几个学校渣。这个“别人”就是隔班著名四田，麦威。

个黑框酒瓶底，个挫，长相挫。被人欺负得惨，有一次甚至被人扒了。这一次不知为什么又被人整，让新来的罗靖和撞见了。然后打起来了。

罗靖和每年都得下田帮忙农活，没上小学就能挑着稻草垛在田埂上走，力气哪里是这几个虚胖滥的渣能比，一个背跨就给摔了去，然后一条膝盖在对方肋骨上，笑了一下，俯下，低声细语说了些什么。

旭飞打开车门：“你家住哪儿？送你一程。”

这是宣布，这家伙我罩着。别打他注意。

他说，你看过没。没看过也不要。这书里面描述一群老人如何收拾另一群人渣少年。只要压倒地上，用膝盖轻轻把肋骨压一条儿，不久人就会暴死。我觉得不大可信，你要不要试试？

旭飞有稀奇地看着他。家里来车接他。那是九零年，轿车尚未普及。全校只有旭飞一个人坐着轿车上下学。罗靖和也少见到级轿车的，很惊奇地看着。后来发觉旭飞在看他，略略不好意思：“我是乡下人。哈哈，真没见过这么小的车，我一般都坐大公共汽车。”

罗靖和翘着嘴角，笑得温柔和煦：“不用啦。我家在下面乡镇，你这么好的车可走不了那破路。我住校。”

邪的，不正的，引诱的，乖戾的，暴躁的，平静的，温和的。

往后也没什么集。两个人社会地位差得有悬殊，旭飞多少有看不起罗靖和。罗靖和也很少跟谁搭话，只是笑。老师们倒是很喜这个黑黑瘦瘦的男生。因为他异常的勤奋。无论何时，老师总是会偏勤奋的学生，很少有例外。这无疑又化了班上其他人对他的仇视。

没有再多言，旭飞坐车里，关门。罗靖和冲他摇手，别。旭飞回看了一，笑来。

旭飞一偏：“等什么。快来吧。”

罗靖和拿起书包，跟着旭飞离开。他们并排走的背影很有戏剧效果，明显的两个阶级，相差悬殊。

“谢谢啦。”走大门，罗靖和笑着说：“被他们打了，看医生还要钱。”

罗靖和拍拍手，站起，弯腰去拉一边的麦威。麦威自己站起来，哼哼哼冷笑三声，谁让你多闲事了

这人适合练太极。旭飞心想，重拳轻拳，全都绵绵地打在棉上，被化了力。

罗靖和只是笑，摇摇，不介意。

某天中午，旭飞午睡刚起，有起床气。郁郁地往班级走，走廊上却拥着一堆人。旭飞皱着眉问，这什么呢？旁边有人答：打架呢。旭飞从人肩膀儿里往里看，竟然是罗靖和揍别人。略略惊了一下，原以为他是不会生气的，现在看来，手还不差。

那时候的公共汽车还是一节一节的，车厢中间用手风琴一样的黑胶连着。乍一看非常的长，蜿蜒着。

旭飞看着他的轻轻蠕动，突然一觉直冲脑门。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