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梦。明诚想。

怎么唱的来着。

是痛的。”

逃秦寇，好叫俺有国难投。哪搭儿相求救？

明镜间断着又有信来，向明楼问起对当下局势如何。

她要是当面问，明楼或许也就说还好以作安，但这么正式地写信问来，明楼心知她有别的考虑。明诚在旁拿手指虚戳他未愈伤，说真是好得很。明楼扫开他的手，明诚又贴到他后去，接着同他往下看。

明台从机场来把行李抛起扔给他，动作夸张地瞅瞅他后，“

明楼都不会这戏，哪里教过他，这只是一梦而已。他在梦里想。只是醒不过来。

明诚去机场接人的路上想起件事，于是有意绕路路过了几家唱片店，询问是否有中国戏剧，答案果然都是否定。

他坐在明楼边，还是小时候，他学笛学琴，跟明楼拍曲。他都有记不起明楼年少时的模样，朝夕相对，明楼总是今天的明楼。但梦里记得，那时明楼的角还没生细纹，光铺展在他额上一片明媚，他扬眉笑时，睫上抖着金的颜。

我知后来的故事，他上得梁山落草为寇又是一条好汉。

但是明楼没有回答他，已经沉睡梦。明诚失笑，把被拉上来盖住他肩膀。与人共享温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他曾不敢奢望但如今沉沦。

明楼，“避一避也好。只是咱们这里可不是好地方。”

“那么闲？你来回信。”明楼已经看到结尾，起让位置给他。

明楼耳后有几丝白发了，台灯照亮他鬓角被岁月刻下的鱼尾，半张脸明，半张脸暗，所有颜往他睛里沉去，最终只有不见底的黑。

“那就不要受伤。”他说。

“你觉得大在想什么？”明楼问。

明诚原本已不想叫他费神打算代他提笔，因此也就坐下，老老实实铺开信纸，明楼把自己的钢笔递过去。

“是吗？”明楼说，声音一低下去，“我倒是还有可以祈愿的事在。”

他说，我从教你。引会唱不会？

“如果大觉得好，自然不会来问，来问，大也已经察觉到近来气氛越发不安定了吧。”明诚边说边写，几句总是惯例礼数周全的客，写完停下来问明楼，“大想送明台离开上海？”

他教这个曲，说它讲后有追兵前无去路，夜路漫长杀机，然而无停留。抛妻弃母，孑孓一，生死无路报国无门，戏不散夜不尽，未来不可期。

明楼费劲地翻了个，把枕在他膛上。离得太近了，明楼上有淡淡的血腥气，明诚不避开，反而把鼻尖凑着他的肤一地嗅，手指伸他的发里，贴着轻轻梳过去。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方式碰过他，新奇之外，更生动来。

“这就够了。”

龙泉血泪满征袍，恨天涯一生落。专心投浒，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

后来的故事？哪里好看，戏台上都不演了。

数尽更筹，听残银漏。

“是什么事？”

“许个愿吧，阿诚。”明楼模模糊糊地说。

是不是好地方明楼说了不算，明台被明镜送上飞机，几番辗转远赴黎，几分是求学几分是避祸。明镜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