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肩上上一只手掌，沈钺骤然惊醒，急促息，已是满背冷汗。

宣和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侧首看他。

沈钺自知他并非当真生气，笑笑：“何事？”

“是。”

是时正值夜半，月光透窗映照在非沉脸上，沈钺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只觉这老僧整个人都透着一腐朽死气，竟是油尽灯枯，随时都会绝了生息一般。

沈钺闻言愕然，未曾料到这僧竟愿让他随行，忙：“大师言重了，能得圣僧教诲，实是弟万幸！”

并非错觉，这个人似乎变了许多，再不复初见时寒冰般的面容下，压抑着的暴戾嗜杀的气息，反而整个人都沉静下来，眉目间平和温淡，同非沉说话时，举手投足间尽是由内而外的尊敬与亲近。

明心寻来的时候，沈钺尚在温府武场之中，一杆□□舞得猎猎生风，英姿飒。少年人正是量长之时，肩膀瘦削单薄，然而兵刃在手，便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暗藏锋劲，一招一式俱是乘风破浪的呼啸凌冽。

沈钺任他拖着，扬声唤一旁等待许久的小沙弥：“明心！”

非沉温和：“我那三渡徒儿与我分说，施主我佛门，然实不相瞒，贫僧观施主面相，当是六未净，心有所系，实不宜妄自遁空门。”

直至七日后，沈钺自梦境里残骸血中惊醒，睁便见着床尾正微笑看着他的非沉大师。

“小施主请随贫僧上路。”

一言既定，翌日沈钺便须同非沉上路，临行前与宣和拜别，甫一见面，心中便是一凛，诧异地打量着他。

沈钺站在一旁，看着宣和低垂的睫与角那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忽然便觉那模样熟悉已极。他屏住呼，几近贪婪地盯那和尚面容，仿佛竭力去摸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这少年正是温府小侯爷温靖劭，其父与非沉大师好，如今是沈钺兵武之师。

……

非沉颔首：“施主可是抱恙？”

“哎！终于完事了，可让我好等！”少年僧人面现嗔怒，又似有焦急之。

这一去，便是三载寂静秋。

面，更连宣和也未曾见到，问了旁的僧人，亦是茫然不知。

“好！”另一个场边观武的少年声喝彩，兴奋地上前搭着沈钺肩膀。

“至于我那徒儿，却是耐不住的，一年只得一月在寺中，余下时日便在外修行，自然不便与施主一同。如若施主不弃，可愿随贫僧？若愿修习文礼佛法，贫僧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钺抬袖抹了把额角冷汗，摇：“无碍，大师寻弟可有何事？”

明心皱眉：“宣和师叔来了，好像……与师祖有什

沈钺移开目光，不敢细思方才着般的唐突行径，转跟着非沉离去。

长久的对视，沈钺只觉那伴随着呼心席卷而来的痛苦，一刹那疯狂地蔓延开来，不由分说地扼住了他的心脏，便如那日陷大漠幻境，那个名字突破重重禁锢锐不可当地冲脑海的瞬间。

撩枪，收势，少年缓缓吐息，绷的躯松懈下来。

沈钺忙起拜：“见过大师。”却是再不敢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