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睛里的疲惫、倦怠，以及喜怒哀乐诸般情，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不是不是你的意思，他因为杨衡、陈绛而死。”看承启似要辩解，王淳不待他张便急急打断，“我知你会有一堆不得不这样的理由，我也说不过你。逝者已逝，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从前的这个时候正值晌午，那时也是两个人对坐。一个在外面汗浃背的劈柴，一个闲闲的站在凉里看着，一个嘴里哼着变了味儿的曲，另一个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心里却不知是偷笑还是欣喜。

“……京兆府赵瞻上表开常平仓济民，已经准奏了；杨衡、陈绛滥用刑罚，罚俸一年；朕……亦有用人不当之责，亦应受罚……三日前已下旨，中所有用度减半。”承启并没有看向王淳，他的目光始终停在这屋中简陋的家上，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收在心底。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只是静谧的房间内，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他的心事，“朕并不是不通事理的皇帝。”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承启矜持的笑了下：“你先说。”

稍稍犹豫了一下，王淳放弃了唤承启起来沐浴的打算。他驾轻就熟的抱起他，慢慢放在了的木板床上。

京师南郊乔家院。

”他的声音淡淡的，似乎今夜到访仅仅是为了陈述这个事实。

蜡烛终于燃尽了最后半寸，淡淡的青烟缓缓升起，银的月光不甘寂寞的穿透窗棂，落在两个人的上，直洒得满室清辉。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泡茶的开，泡澡的……待到这些都准备好，王淳额上已经渗了细细的汗珠。

乔家院仅仅是一个地名，离汴京城外南门还有二十余里。虽然唤作乔家院，这里放望去却只有大块的农田，就连最

这样的承启，这样的夜，令王淳忽然窘迫起来。

59.夜凉如

王淳轻轻走过去，那人养尊优的丝毫不曾嫌弃座椅的糙。他的下，透着淡淡的黑，这几日他想必睡得都不好。

蜡烛，也已烧得只剩半寸了。

“你来了这半日，光顾说话，我竟忘了去泡茶。”一面说，王淳一面慌忙转过去，“渴了吧？我先去烧。”

承启今夜突然至此的缘故，王淳已经不想再去想了。

承启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似乎变得有些勉。

“朕……”

“你……”

不待承启答话，他便匆匆忙忙走去，找木柴、引火、打……哐啷哐啷，院里，他的动静伴着凉凉的秋风，一直传屋内人的耳朵。

坐在那里的人觉如此熟悉。早不同于少年时的丰，那张脸已逐渐被岁月雕刻棱角，的鼻梁、抿的薄一发显主人的明毅，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睛，虽仍如当年一样不时疲惫的神，却被主人聪明的掩饰过去。众臣面前，他永远是一名神采奕奕的皇帝。

薄薄的窗纸挡不住秋夜的寒意，似有微风过，摆在桌案上的烛火轻轻摇曳着，烛光将承启的影投在对面的墙上，将他的影拉得更细、更长。

屋内那个人，许是等得久了，许是这些日太累了，待王淳捧着去的时候，那人正以罩衣为被，歪在椅上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