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就是其中一个，见得黄昏已至皇帝仍不许人掌灯，只一个人坐在那里神，便猜到这位官家心中定是又有了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他心里揣着承启的心思，凑上前去笑：“这天也暗了，官家若是批折，着人把蜡烛上可好？”

承启冷看着这一切，承康倒乖觉，知外臣无旨京是朝中大忌，这一回来就先跑到母后这边搬救兵。向太后虽然

庆国公三个字却恰恰动了承启的心事。这一两年来，承康逐渐成为他的一块心病，就算明知这位胞弟有不臣之心，以他的立场却只能忍，只能让，只能防备，以守待攻。他防他也算防得严了……承康在陕西的这些日，他的一举一动不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早在三日前，庆国公秘密潜回京师的消息便有人递到了他的手上。

承启忽然到一寒意，承康是不可信的，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就开始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窥伺着皇位；朝臣们是不可信的，他们心里始终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盘算着能够从他这个皇帝手里得到多少好；向太后那边呢？也未必可信，若是真发生了手足相残的惨剧，她为母亲，为了大局只会默默支持活下来的那一个；还有王淳，这个最让他痛也最令他犹豫不决的人，他可信吗？……

“你这孩！”向太后微微皱眉，“怎么这么不不顾的？现在路上也不太平，万一个什么闪失……”

“官家来了。”向太后笑，又慈的抚摸着承康的额，“康儿你也真是，这么大人了还是不懂规矩，回京师就回京师，怎么也不知和你二哥提前说一声呢？”她语气虽是责备，却更多了几分怜。

张公公却不肯离开，又：“方才娘娘那边派人来请，说庆国公从陕西回来了，请官家得闲过去见见。”说罢，便垂首侍立，等着承启的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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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启被他猛的一惊，抬起来，待到看到前的人是这个伺候了自己许久的老太监方才放松下来，他只淡淡的哦了一句，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承康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令承启到太多意外，徐文玖落网，陈绛审理永平疑案已经是京师公开的秘密，承康听说后若还能坐的住，那他只好等着一腔心血付诸东。只是……承启不由皱起好看的眉，说防患于未然也好，说是未雨绸缪也罢，他特特派了王淳去陕西，给了王淳那样一个使命，可笑承康都已经了，王淳那边的消息却还没有送到。

承康站起大大的作了个揖，笑：“二哥恕罪，二哥恕罪。臣弟与娘娘、二哥四五年未见，也是想念的了，一时就忘了忌讳。不过我这次回来就带了几个家仆，亲兵都留在了陕西让王都指挥使暂领，应该不算犯了大错罢？”

安静。太监们知他的，无事时再不愿多上前凑一步，久而久之，承启面前常在伺候的人竟是寥寥了。

慈寿殿里，承康坐在向太后的下首位置，正眉飞舞连说带比划的讲着陕西的见闻趣事，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直逗得向太后与太后二人不住咯咯笑个不停，连带着旁边侍立的女也一起莞尔，一阵阵的笑声从慈寿殿内传了来，承启走去的时候，里正映这样一番和乐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