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启合上卷宗，这篇用黄绫裹着的折令他到厌倦。这也不知是哪朝哪代传下来的礼仪，饶是他熟识礼法也得细细铭记于心，不敢有丝毫差错。承启几乎已经能够看到当日场面的隆重与奢侈，文宗是喜排场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更何况这大排场是在讨未来皇帝的心，礼官员焉有不尽心尽力之理？只是……他不禁叹了一气。

承启压没有心思去理会大婚以外的事。礼官员呈上的折事无细，将行礼当日的各项礼仪、衣服、饰甚至要说的话，要吃的第一菜都详细列在了卷宗里。承启不得不从到尾细看，再默默将它们熟记于心——这是历代皇帝与他们的继承人都要迈过的一个槛，他自然也不能例外。

卖文书我烧了啊。”

“这支还没燃尽，换它作什么？”气虽然温和，却是不容置疑的制止。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阿九当成了承启，把那个未曾谋面的仆人当了守护承启的自己。

但愿那个人还活着。在王淳心里，阿九就是承启在凡间的缩影。承启太了，轻轻冷冷不可攀，都说中了状元是蟾折桂，承启却比那月亮在的地方还要。承启不懂情，阿九懂；承启不能懂情，阿九能，若阿九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王淳觉得作为一个旁观的人看着也会打心里兴。

庆宁里。

里的蜡烛都掺了龙诞香，只因当年太祖皇帝喜这味，命中燃此香烛，这习惯便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最终成了定例。这样一支蜡烛价值约合二两纹银，承启起初对这个数字并没有什么概念，直到上一次与王淳私访，才知二两纹银在民间几乎是一个四之家半年的销。他望了望那快要燃尽的蜡烛尾，再一次止住了蹑手蹑脚过来换蜡烛的小太监。

“唉……不早了，睡吧。哪一日闲了，带你去找他。”王淳不愿意再听下去，当事者迷呵！那个仆人用情至，他这个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阿九对他应该也有情吧？不然怎么会为了买药甘愿卖为？这些年他倒说的简单，中间不知吃了多少苦。

“嗯，我家的那个仆人，他就是个好人。”阿九痴痴呆呆的讲着心事，“日很苦，他把吃的省下来给我，说自己在外面吃过了，可笑我居然信。后来他开始呕血，怕我知就一天一天的不回来，还是隔婶婶告诉我他生了病。”

王淳一面说，一面从袖里摸早淋得看不字迹的一张纸，呵呵一笑：“都快烂成泥了，看来是天意。”

“说了几次了，我叫王淳，不是什么大人。”王淳自顾自的往床上一躺，目光投在了天板上：“你也不用谢我，我就是觉得……唉！我不会说话。其实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也不止我一个，你记着这个就行了。”

“不必换了，熄了蜡，我要歇了。”

小太监也不敢接，又依样蹑手蹑脚退下了。

小太监答应着正要退，承启犹豫了一下，

那一篇浸了雨的纸在王淳手中变成了一团泥，阿九睁睁的看着他把那团泥又撕了个稀烂，忍不住抬起，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王大人，你真是个好人。”

掺了龙诞香的烛燃得只剩了三分之一，小太监不敢打扰，蹑手蹑脚的过来换蜡烛，却听到正在用心看卷宗的太也不抬的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