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龙压不过地蛇，这河城里的风草动都瞒不过京中人的耳目。

“皇上此来…可带了兵？” 张昭侧悄声问。

“皇上！” 赵孟白涕泗横，其中委屈痛心断非三言两语可概括：“这河城的灾情，若非皇上亲临所见，微臣拼命也难将奏报送京中！”

“臣张昭、褚浒给皇上请安！” 几人拐到僻静地界，见君臣之礼。

河离京畿大营不过一日力，他倒要看看, 是何方神圣敢在天

来，端着碗的手指因常年活，指甲外翻。

“你为一方太守，为何不在府衙主事？” 赵孟白言尽于此，他又有何故不明。

只是…

赵孟白神忽如旭日破云霭，连连说了几声好，连手里的旧碗都未及放下小跑着跟上。

“这…” 赵孟白见来者衣着气度不凡，却摸不着脑犹豫并未跟上。

天灾不过一时之难，祁钰更在意的是一府太守难局其位，官场腐败营私。

“张昭！你来此近一月，府衙情形为何不报与朕？” 河饥荒是天灾，可任灾情发酵至今却是人祸。

“河府其下二十六县，县令攀附门阀者甚半，余下众人位卑言轻，敢怒而不敢言。就连臣之太守府衙，亦被恶官爪牙所占。”

祁钰带着赵孟白走洒金巷, 迎面碰上了闻讯而来的刘立恒、刘吉刘昌兄弟二人，以及灰土面脸比百姓好不到哪去的张昭和褚浒。

祁钰找了见角落里空着的厢房推开门扉上的厚灰去，回吩咐程立：“在外面守着。”

程立见状，拿中书令牌拍到他手里，又附耳说了几句。

他这半年来，几乎每三日便休书一封送京中，却皆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第38章 用药

“微臣赵孟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孟白见到祁钰俨然如同得遇救星，当真是到了五投地。

赵孟白早年士，通朝局，自知如今天下苦于门阀党争，皇上亦左右掣肘。

二人显然是不曾想见圣躬亲赴河, 再看他脸不虞, 便知赵孟白已将此地诸情代清楚。

“刘立恒、程立、赵孟白、刘吉, 你四人随朕走，张昭、褚浒、刘昌你三人将灾民皆聚集到府衙门前。”

微有些木讷，言语可见是好生受过学问的：“在下赵孟白，公何事？”

他不过工主事, 不在其位而难谋其职, 本手不河府衙的人事调动。姑且不论官场上的蝇营狗苟，就连兴修利这桩本事施利百年的工事, 都因动了地方盘错节的利益链条而屡屡受挫。

兵？这个时候，民愤便是最好的兵刃。

“皇上…” 张昭耷拉着脸，来河不过月余, 却仿佛苍老了十数岁，为难：“非臣不报，而是…此间牵涉之人甚广, 臣有心亦无力啊！”

一灰的布衣衫，衣领黝黑几块打成缕的碎棉，寒料峭时还穿着磨破着大脚趾的布鞋。

“随吾来。”

“这便罢了，不过官位虚衔矣！只是皇上…您的百姓们正在被活活饿死啊！”

祁钰心间一凛，天率兵可不是小事…张昭显然不会平白无故有此一问。府衙之中的师爷不过梁小丑，这河城中显然另有旁人兴风作浪。

就连他一国君主的圣旨，都能被士族下臣视若无。徐鸿胆敢在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搪差事，事关河真实灾情的奏折自然也被筛了去！

“赵卿平。” 祁钰亲自将人扶起，“此中民情，为何不上报朝廷！”

“微臣虽未河府一州之长，却是呼而无应，名不副实。” 赵孟白声音平静自持，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