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尝尝。” 祁钰夹起一块薄如蝉翼的牦片给太后，温声笑语：“母后若是觉得好，明日叫御膳房再些新样来。”

“立威、施恩、平衡，乃是帝王心术之正。” 太后见他如此受教，甚欣，难得亲近拍了拍他的手。“谋定而后动…朝局不稳，万事难行，皇上可明白？”

苏韵巧揣着满腹心事，六神无主回到了教坊司，推门正迎面对上抱着盆要去将洗完的衣裳晾起的明丹姝与赵雁儿。

年轻帝王换下威严不可视的龙袍，只着一月白项银龙纹常服，清贵雅致不见冷厉杀伐之气。

思及此，直言提醒皇帝：“郑家虽不在京中，却系着西北安宁，不可小觑。”

狗急墙时，难免有人错了主意，趁新帝基未稳时再生风波。

祁钰登基第一旨意，便是替明家重翻旧案。可如今诸臣亦不乏当年支持丰王者，明家旧案牵涉之广可料，如此雷霆手段，朝中人人自危。

可为长远计，无论是对明家、对皇帝、对骠骑将军府，她才是上上策。

可野火烧不尽，风又生…太后凝眸看着这尊贵华丽的寿康，缓缓：“丰王，缠绵病榻，药石罔医。”

“郑家，着急了。” 太后浅尝一炙，不予置评。

第6章 斑蝥

压下思绪万千，缓缓：“最大的私是私天下，而要取天下、成就最大的私，就要先到无私，能忍常人所不能，这是为君者保万民平安的规矩。”

祁钰闻言坐正，放下筷虚心听着太后下文。太后母家世代为将，其人耳濡目染兵法娴熟，虽是久居一妇人，可其心智怀，不逊一方将领。

“哀家知皇上于朝局心中自有沟壑，只是，外朝内廷一。徐家了皇后已是隆恩，此时放权与贵妃，恩威并用，才是为人上者制衡。”

“苏你回来啦！” 赵雁

过去数载，若无太后辅佐，便无他之今日称帝。

时下冰天雪地，郑大人自青州府差人快送京中，不可谓不用心。

新帝登基，加恩旧，清扫异己是惯例。丰王党羽于朝中盘错节，皇帝执政日短，收拢人心还需徐徐图之。

“过去，你我母二人与丰王争，尔虞我诈之权术，是为暗斗。如今皇帝乃一国君主，万不可再行旧法…” 谋诡计，断非治国之法。

于私，她并不希望明丹姝，这朱墙里望不到的勾心斗角，着实不是女儿家的好归宿。

“儿受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祁钰知太后今日所言推心置腹，字字句句皆是为他所谋。

“儿知。” 祁钰亲力亲为替太后盛下一碗的汤羹，指尖探了探盏温度，细心娴熟。

“人皆有私，帝王亦是凡人…皇上心疼明家，要扶明家东山再起，哀家如何不懂。” 太后挥手，让琼芝去守着。

万般皆是命，半不由人。

“母后是在批评儿心急，不该将明丹姝召来？” 将明丹姝召明面上是太后的动作，可实际上却是他再三授意所致。

明家弟如今势单力孤，重立门，不可无皇权扶持。

天家的争斗，不可放在明面上供天下人指摘；盛世君主，亦不能落下个残害手足的声名。

当断不断，反受其。

太后知明章蒙冤而死是皇上心结，担心其急着翻案中错。

如今这十六名乐女暂时都住在教坊司旁的兰林，起居衣自理，乐女们都将洗好的衣裳晾在一架起了洗衣绳的侧殿里。

脸，拨云若真的留在里，才是祸害。

……

“皇上如今该的，便是收拢可用之人，清扫异心。”

祁钰如醍醐，心领神会，不得不叹其对朝局若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