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顺着楼梯聘聘婷婷走回，收了油伞立在一旁，玉指纤纤扶在门上犹豫片刻…推门而，不动声：“姑姑来了。”

明丹姝起行以大礼，目光澄澈。

寒来暑往，晨功暮礼，起起伏伏五年里一日未歇。

戏台上咿咿呀呀，遮住京中储位之争的刀光剑影。

可上上下下鱼龙混杂的戏台，岂是那样容易混名声的？台上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台下拜踩低，世态炎凉…明丹姝吃了多少苦，她尽数看在里。

可四年前，不过十二岁的明丹姝拒绝徐泓送她弟二人京的安排，三跪九叩拜百戏班的班主一眉为师。

在京城这鱼龙混杂的地界，消息是比人命还贵的东西。

明丹姝撑伞站在百戏班门外，思绪随着徐家的小轿渐行渐远…转，掸落肩上的飞雪，漫不经心勾轻笑着：“橙儿，我的帕忘在师傅那了，你去替我取回来。”

示弱：“不日将主中，日后若有余力，还请帮我…”

在影影绰绰的烛火下端详着她，芙蓉如面柳如眉，香培玉琢…沉了沉心神，缓缓：“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下，再没有比徐府更好的去，不是吗？”

若她只依傍徐家在此安，自然不难。

“你莫唬我…” 徐方宜看着她换上棉袜长靴，又轻轻了她的鼻尖。

“罢了…” 徐方宜面上的亲和笑意纹丝不动，握着她的手言辞恳切：“我只盼着妹妹好。”

“我知…若明家依旧，莫说是徐府的长媳，便是皇后之位，依妹妹的才情容貌，亦是担得的。” 徐方宜未待她说完，便抬手将人扶了起来。

“徐家于我弟二人，已是厚恩…便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牵连的。”

“如今圣上岁有意加恩重查旧案，可年久日，想要翻案实非易事。” 她看似柔弱，可言辞却是有理有据，孑然清傲。

二人已往来多次，并未见客，开门见山问：“徐家有意以嫡妻之位相聘，姑娘为何不从呢？”

脚下悬冰行走，不着实地，练得莲步轻逸，飘飘似轻云岫。

漏夜而来的人，正是如今寿康太后的贴女使，琼芝姑姑。

“最近，近日，可有明家旧来联络妹妹？” 徐方宜垂眸，像是瞧茶盏的了迷，循循善诱：“我是说…旧人见皇上下令重查此案，会面为明家作证也不一定？”

十四岁时扮上妆厚彩登台，化名拨云，无人识其玉面真颜。盈盈之姿，娉婷之态，自此声名鹊起，已成京中一绝。

徐氏三朝元老，于朝中门生近戚广布。尚书徐泓与妻何氏有一一女，长徐知儒，年少有为，今获封京畿守备司校尉。

徐方宜见她不言，几分忧思不定，又：“对外，只说你是我外祖家旁枝的女儿，名正言顺，定不会因份委屈了你…我大哥…亦愿意护你一生平安。”

百戏班似乎是徐家的家私，将弟二人送至此，不为学艺卖唱为生，只求在风声鹤唳时得一藏之所，待风波平息，再行安置。

“姑姑今日冒雪前来，所谓何事？”

“我能有什么打算，” 明丹姝闻言放下筷，神情落寞游离，愁百结叹气：“找不到阿臻，便是死了…又有何颜面到地府去见爹娘与大哥…”

明继臻，与明丹姝乃龙凤双生弟，到百戏班一年后下落不明，遍寻无果。

徐方宜盘算着近日朝中的消息，循循善诱：“我知你留在百戏班是为了寻继臻弟弟的下落，可，总要为来日打算…”

“怎么了？” 明丹姝瞧她言又止，似有心事。

“姑姑既已来了，为何不在徐跟前面呢？” 明丹姝不答反问，余光扫过她濡的鞋尖，徐徐斟了盏茶给她驱寒。

“明家的人都死绝了，是知的。” 说话间，一滴泪砸到了碟中的香醋里开。

“如今新皇登基，丰王圈禁，皇上已下令大理寺重查明家旧案，想见不久以后，妹妹便能随明家恢复名誉…”

琼芝姑姑接过茶盏，清透生香，手生温...就如同这前的姑娘一样，赛雪欺霜的面孔里藏着温的玲珑心，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恰到好。

“看便是的好日，怎能落泪呢？” 明丹姝只是笑，眸顾盼生辉，片毫风霜辛苦未沾。当真恍若将旧日血泪辛酸，尽数抛诸脑后。

“…徐家如此厚待于我，已是万分激，只是…”

下鞋来，徐方宜才注意到，浅浅的绣鞋里，竟藏着几块碎冰踩在她脚下。登时便下泪来，哽咽：“你…为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姑娘聪慧。”

“丹姝…你可愿，嫁与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