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了拳，万万没有想到他也会耍这些小伎俩，为的就是不想让我知他跟沈泽棠的谈话内容，却也碍于耳拙，无计可施。

我还来不及反驳他中的什么“旧识故友”，只是听到他这番哀哀戚戚的话语便心得不像话，诚然，在还没有认识到他的真面目之前，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和这样一位颇有见地的文人雅客所结往来的。

待那个颀长清瘦的影消失在地牢的另一后，铁栅栏那端的沈泽棠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吁一气，我犹豫不决的站在离铁栅栏一臂有余的狭窄过里，遥遥看着他落魄虚弱的模样，一时间，思绪纷飞，却骤然忆起了初遇时那个言笑晏晏、谈吐风雅的翩翩公。

即使知他伪善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唯利是图、黑白不分的心，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即使他利用了顾家、陷顾家于不义，即使他了日本人的走狗又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沈泽棠也有些惊讶，静默片刻，终于还是以日语与鹿野一问一答起来。

他那总是变不惊的沉着表情破天荒的现了一丝丝裂，眉蹙起，看我的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淘气耍赖的孩童，却又无可奈何的只能纵容。

乎人意料之外，鹿野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

耳边传来他沉闷浑浊的笑声，半晌，我才听见他暗哑的声音在地牢里轻轻响起：“你

那令人不快的觉再次浮上心，明明是在看着你，却又不是在看着你，今时今日，我才大概知他这又是借由我的脸庞来回忆那个早早便香消玉殒的佳人了，忍不住别开脸避开这“情脉脉”的目光，嘴上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是没有，我就先走了。”

鹿野蹙眉询问似的望着我，那双氤氲潋滟的眸里溢满了关心与不解，我咬了咬嘴，只是说：“我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沈泽棠始终噙着一丝冷笑望着我们，末了只是不甘心又誓不罢休的乞求：“先生莫不是怕我还能翻个什么浪来？人常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我与清友也算是旧识故友了。只当可怜可怜我这个病膏肓的阶下囚，且让我与故友叙叙旧，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

谈不上是怎样一心情，惋惜或是悲凉，也许二者兼有。

我也愣了，随即却被拉他后的影里，牢牢地被遮盖住。我听见他的声音冷静得不见一丝慌，却带着一些诱哄似的，微不可闻的传耳中：“乖，听我的话，离他远。”

不知他们到底你来我往的说了些什么，只知最后沈泽棠摇摇晃晃的站起，走到生锈的栅栏边，望着我对鹿野说：“既然这样，我还有些话想对清友说，可否——”

气得我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扑住面前那个窈窕尘的影，严刑供也好，糖衣炮弹也好，定要让他由内而外对我彻底坦白一切，二人彼此间不再横亘任何秘密。

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沈泽棠一双黑得发亮的眸转了转，悠悠落在了我脸颊上。

短暂又沉默的拉锯战过后，鹿野妥协似的叹息一声，转过面向沈泽棠，再开已是用上日语。

如此这般，在脑海里反复构想无数对哥哥严刑供辅以糖衣炮弹也要让他对我毫无保留的法，时间倒也过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