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尚秋落了座，试了两个琶音，便弹奏起自己最得意的。刚弹了个引，他分神抬，便见梁王面上乌云密布，似是十分不悦，蓦地想起这古曲又名，讲的是聂政刺杀韩王复仇的故事；面前此人乃是一位亲王，弹奏此曲乃是大不敬之罪，不禁蹙眉咬牙，急中生智，将那调一转，十指联奏，弹起那来。

问事堂正中为一可容十二人围坐的方形书案，正面墙上挂一宽十尺，四尺的大奔图。左手边靠墙乃一型书柜，摆放各公文奏章、礼祀典范，史鉴卷籍。右侧为一帘屏风，日光从上方的天窗透下来，照于那潺潺，上下浮动，波光绮丽。

“请。”

“下官不才，王爷见笑了。”

卢尚秋不曾想到梁王竟在古琴上有如此造诣，听得直了神。待那沙场上，旌旗扬扬，秦王收兵，琴声戛然而止，才恍若自梦中醒来，抚掌：“王爷真是好功力，下官自愧不如。”如此评价却是诚心的，并不是恭维。

书“问事堂”。梁王：“此是本王办公之，卢郎很快便会熟悉这里。”遂领了他推门去。

梁王并不知他手指受伤一事，以为他只是虚，替他拭去额间汗，夸：“卢郎这一曲了得，看得本王也手，想要来上一曲。”说着便执了卢尚秋的手领他到榻上坐着歇息，自己径直坐到琴前，笑，“本王一介人，不会那复杂指法，卢郎莫要取笑本王。”

梁王和着节奏跺脚打拍，摇晃脑，甚是陶醉，待到朝，竟和着琴声唱起那：

“力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看来卢郎对古琴似乎颇有研究，”梁王见他盯着琴不放，，“为本王奏上一曲，如何？”

一曲对指尖力度变化掌控要求颇，声浅须细慢弦，音宏须十指联奏，卢尚秋虽有勤加练习，毕竟那次被来中丞大刑伺候，伤了指骨，刚弹不久，指关节便开始隐隐作痛；此时弹至朝尾声，拨弦幅度过大，右手尾指竟是钻了心地疼，连连失音，额上也隐隐渗汗来。

屏风后乃梁王办公小憩的地方，置一榻，靠窗架了一古琴，琴漆朱漆。

声音洪亮，颇有些西楚霸王的气势。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卢尚秋凑上去仔细观看。此为世间少见之上等沉香木古琴，琴弦由同等细的尾作成，由京城工匠挑细选，细细拧制，便心手。他一琴之人，见此良琴，岂有不抚一曲的理。

“献丑了。”一曲终了，他已是虚汗淋漓。

古琴曲表现的是楚汉相争时期垓下之战的情景。只听得琴弦声声，由小变大，由缓至急；缓和之，叮叮咚咚如静谧溪，急之，噼噼啪啪如闪电冰雹。弹至朝，只听得“铮锵”一声，其势如离弦之箭，破空之竹，乃是楚军中了汉军的埋伏。立时琴声急转，一时间鼓擂响，嘶鸣，金戈铁相厮杀；铁血壮士为国殉，古来征战几人回。

说话间，指尖上下翻拨，收放自如，奏得竟是。此曲又名，讲述的是太宗李世民被封为秦王时，率军击败叛军刘武周的事迹，多在描述秦王战场杀敌之情景，铁弦铮铮作响，好似万奔腾；琴轰鸣震动，好似士兵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