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小赵

28.

“赵经理，你看看这个窗户，装得怎么样？”

“收银台就是该这样，坐东向西，依山傍水，背有靠山。”

“这个尾款，是不是要结一下——”

工装的小妹走出了还在施工中的餐厅，拿起了手里的电话。阳光还好着，今日也无雨，装修进度，也好着。

“妈。”她说。

那边女人的嗓门响了起来，在和她说了什么。

“你腰又疼了？”她问。

“我上次给你买的药油呢——我昨天已经给你打了三千过去了。”

“家里要买肥料？钱不够了？”她拿着手机，看了看面前的江水。

“小伟也要交课本费了？还差一万？”她拿着电话，没有出声儿。毕业一年多了，出了社会，吃过苦。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很多东西，如今好像渐渐的不对味儿。

“他学个手艺——寒假要来S市？”

“别来。”条件反射似的，拒绝的话似乎没有经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我在这边都住集体宿舍，”她说，“小伟来了住哪里？没地方住。想来玩，现在是来玩的时候？看演唱会？你们哪里有钱给他看演唱会？”

“肥料的钱，我待会想办法——”

想了想，她到底没忍住嘴边的话，“我这个月工资都没开，我找同事借一点，凑个几千给你。”

电话挂断了。个子小小的女孩穿着工装，东走走，西看看。这个餐厅算是她手把手搞起来的，自然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其实开餐厅，她自然是不会的；老板素姐，有时来有时不来，忙着——也算是半个甩手掌柜。不过既然都接了这份工作，那自然难不倒大学生。网上下载一份攻略，依着葫芦画着瓢，东问问，西问问，到底是慢慢有了形状。

灰色的外墙已经刷好了，窗户也装上了。义乌定的草灰甸子也到了。至于桌椅，她也已经看了不少照片，发给素姐了，不过素姐都看不上。如今离开业只有二十来天了，后面还有好多手续在跑，一切都等着压在她这个二十多岁的肩膀上。

累，是真累。劳心劳力。就怕素姐不满意。

但是钱，也是给的真多。

月薪两万三。扣完社保，到手也有小两万了。比在事务所的时候多一倍多——她也只是普通大学，毕业两年而已。

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是刚刚家里的电话还如阴影就在心头，让人感觉沉甸甸的。

哪里好像不对。

哪里好像很累。

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脱壳到了一半的蝉。一半身子已经看到了光明，一半却依然卡在了壳里，挣脱不得。

“林姐。”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赶紧接起来电话。

这是她的光明。

“我现在在餐厅这边。”

“现在过来找你？好的。”

她回答着，一边转身走向车边一边摸出了钥匙。这车也是素姐给的，灰色的大众。她家里自然是舍不得拿钱给她学车的，这还是去年她毕业之后省钱自己学的。她不知道素姐提她当助理的考虑中，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