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星楚抬笔刷刷写着，严肃而认真，借着烛光，她的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医书上。

郑明心下一顿，圣上怕是动了去疫区的心。

可他浑然未觉，只一颗心坠坠的，沉重的失落和担忧织，漫上心扉徒添郁躁。

“缪大夫，这里有病人咳血了。”一个医女急忙忙跑过来，细汗密布，气吁吁。

有榻的地方便躺着人，没下脚的地有些也横着几个没地安置的病患，大着气，浑发。

重的药味弥漫在钦州城中临时搭建的所中，哀叫和低如雨打，染病的百姓脸惨白昏暗，瘦削的连如刀，分明见骨，涩的嘴起了，裂开来，血迹枯，咙的叫唤都成了磨沙的瓦砾，吞血难耐。

他抚上青暴起的额，眸冷沉，“将新到的将奏章和密函取来。”

可她是他的心上人，如何不忧？如何不惧？

若他从不识她，若生，自是褒奖她大义凛然，若死，则赐她死后荣光。

白日里也同几位太医和医士一同探讨着此次灾情的用药和病患症状，想了几个用药的方，不过意见不太统一，有些医士主张用药大胆些，有些医士则认为应该谨慎些，毕竟此次染病年纪较大的人居多。

话是这样说，可裴怀度哪里不知钦州疫情严重，若要毫发无伤，谈何容易。更何况楚楚是大夫，这小半个月来她在仁安堂看诊如鱼得，笑颜渐开，心情也好上了几分。钦州一疫，她定是想要尽一份力，这才随征召去往疫区的大夫一同发。

沈镜安脚步急促，满脸着急，蒙着白面纱的额上汗珠密布，“你大可在驿站落脚，亦或是同那些太医院的太医商讨着如何医治，如何下药，不必来这。”

“哎，星楚！”沈镜安睁睁看着缪星楚跟着医女走了。

同时回想起了当年在雁门关的时候，先是地方长官秘而不报，导致疫情蔓延，以致哀鸿遍野，那时她同裴晋北先是一举揭穿那相安无事的假面，再同当地的医士一同投到疫情的治理之中。

也没法，只好也认真地投到了疫情的救治中去。

于是就随着朝廷征召前往疫区的医士队伍一同走了，等到他发觉的时候，两人就在同一个队伍里了，沈镜安还能怎么办，只能是一路跟着她，赶忙将消息传给了裴怀度。哪知他信还没传去，信就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林一几个人。

肢抬不起半劲来，绵绵的骨蔓延着疼痛。

***

嘈杂的一片声响中，可听见来往医士的脚步声，不绝的捣药声。

缪星楚正查看着前病患的情况，认真严谨，一丝不苟，耳边一直传来沈镜安喋喋不休的声音，有些烦躁地抬，“我如何不知晓此危险，从前在雁门关的时候经历过一次，我有分寸。现在需要的是仔观察病症，对症下药，找到病源，不亲自来看诊只是只会是纸上谈兵。这里有诸多病患，轻重症程度不同，有些症状也不相似，因着年岁老弱，皆会呈现不同的面貌。”

案桌前，沈镜安和缪星楚正就《温氏治疫录》开展了讨论，桌上还凌地摆着几本医书，这桌极大，不远还搁着几味草药。

夜里冷风得枝的叶簌簌落下，烛光摇，映人影晃晃。

但那时条件艰险，陆续有医士染病倒下，有些医士互相指责，愤而远走，加之当时药草缺，忙得是焦烂额，火急火燎。她年少轻狂时以为这

“星楚，我带你来已经被他骂得狗血淋了，现在你还到这来亲自照看这些染病的百姓。若是你掉了半的汗，我难辞其咎啊。”

千军万里厮杀过来的，从未惧怕过什么，只此听到她去疫区的一瞬，便添上了无尽的忧惧。

“传话给沈镜安，人是他带走的，无论如何，保她安然无恙。”

缪星楚慨，世人心本就难测，利益纷争屡见不鲜，见有如此和谐一致研讨疫情的和睦的关系便宽下心来。

她顿了顿，终于多了分耐心，“我无亲无故，从不惧怕什么，如今来到这里，更想我想的事情，畏首畏尾只会延误灾情。现在景明不在，我也不愿他替我担忧，烦请你告知，我一切安好。”

所幸各位大夫聚集在一起讨论没什么大的不愉快，所征召来的大夫心怀任心，太医院的几位太医也恪尽职守，也没有因他们来自民间就妄加鄙夷，反而放下架倾相助，可谓一派和谐。

沈镜安一个两个大，这都什么事情啊，就不该答应带她来，可她一幅铁了心的样，从前有过在雁门关治瘟疫的经验，便想着来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