豇豆绿且脆，去掉，掐成两个指节长短的一段段，一折便“噼啪”一声叫人孔舒畅的细响。

再刨问底儿下去八成要问他是喜清蒸还是红烧，“河鱼，什么都行。”

彭小满里亮晶晶的，跟着葛秀银一起等他答话。

葛秀银会错他意，一怔，又笑：“不是么？你、你跟小满不是好朋友么？”

好朋友，得是我跟游凯风那样儿的，我烦他损她讽他逗他，但我也记着他，注目他，他有什么难我都会二话不说的上去帮他，没有三观，不分对错。可彭小满本就在这个区间以外。我损他我

李鸢被整的啼笑皆非，瞥了彭小满，忙说：“阿姨我不吃肘，小满他瞎说的，您别买。”

“好朋友么？”李鸢不小心就重复了这个词。

李鸢略略侧，只看葛秀银提起彭小满时的神，都觉得心上柔，十足地被着关着，攥着不放着。

葛秀银边的彭小满，和李鸢以往看到的又有不同。他以前上网，听什么国外的专家说，想要安抚哭闹的新生婴儿，可以在嘴里一，凑在婴儿嘴边发咕噜咕噜的动响，模拟胎儿尚在里，羊涌动的声音。一安然地觉，一倦鸟归林的觉，彭小满卸下所有的消极与不确信，快步回到她一臂擎起的檐下。就跟网上那个火的签名档似的——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躲在妈妈怀里偷懒睡觉。

“那哪儿叫算是有儿，我看你是给他面了。”葛秀银弓着腰，瘦到背上的脊椎一线尤其明显，凸在衣料下，好像连绵的山脊。她动作温和，又或是因为力不好，而不很快：“泼猴一个，古里古怪的，不像我也不像他爸的，都不知随谁。”

“小满是个不着调的吧？有时候嘴还欠揍吧？”趁彭小满屋，葛秀银张嘴开损，她抢过李鸢手里的红椒，又抓了一小把豇豆给他:“辣椒你不动，沾到手上蜇得慌，放着回我来。”

“就……”李鸢没辙：“鱼吧。”

日将西暮，三人买回来一条鲈鱼预备着清蒸，四五条小汪丫预备着炖豆腐，黄瓜豇豆空心菜，时令绿蔬也大袋小袋买回来不少。活鱼活蟹，得和它斡旋着大战三百回合才能收拾净的生鲜材，指指厨房槽，打包分给十项全能居家必备的彭俊松理；择菜这等小活儿，弱如葛秀银也能包揽。她叫彭小满过来坐下帮忙，被对方以“手被螃蟹夹了很疼”这等狗理由拒绝。李鸢五四德，则搬个扎坐过去，着天井上一幕红蓝渐变的天：“我帮您。”

葛秀银哧声笑，弯着和善的睛瞅着李鸢：“行！那你自己说，吃什么，你要不说我可就叫小满去买肘啦。”

彭小满追问：“敢问少侠是海鱼还是河鱼？”

葛秀银一声短短的喟叹，捋了把鬓边落下的碎发：“他能在这边到你这么个朋友，我欣，我宽心。”

我觉得，可能不像，我俩不是。

真是他妈没息又叫人抗拒不了的“理想”。李鸢原来也想，后来觉得这怎么可能，再后来就不再有这样的奢望了。

在生鲜区吧？那等等去超市冷柜那儿称吧要不？哎小满，家里有压锅的吧，回去再煨上来不来得及啊？”

“算是有儿吧，有时候。”李鸢诚恳，边接过豇豆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