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了肤科的专家门诊，在等候区的椅上坐下来耐心排队。医院空气污浊，见周围没有熟人，郑清游便摘了罩。

郑清游踌躇了一会儿是该先问杜霖的事还是她的事，想想还是自私了一把，问她知不知杜霖怎么样了。

顿了顿她又说：“我告诉你最可能的结果。查几天，什么东西也查不来，人放回来，什么事也没有。何家倒了，以后生意要难些，可能待不下去要换个地方——最坏，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郑清游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怔怔的，杜晏语扫他一，只觉得他满脸红疹的样稽得可笑。

郑清游想大概不该再追问，但还是好奇地开：“和家里吵架了？”

虫在心里爬。桥梁工程的丑闻爆来没几天，村民闹拆迁火自焚的新闻又上了电视，正好在杜霖前些日圈下来的那块地上。对方一咬定地产商同村委勾结侵吞了他们的补偿款，看那要死要活的阵势，就算把天个窟窿来也一定要有个说法。

这个侄女果然比他知得要多，杜晏语皱着眉说：“不完全清楚，不过应该是被隔离调查了……”

中午两人约在医院附近一家茶餐厅。杜晏语忙了半天，坐定后不客气地径自了一份炒饭三笼心，笑着打趣说：“我饭量大，可别被吓到。”

中途有个形小的女医生急匆匆地从走廊上经过，走了几步却突然转回来，停在他前。郑清游不明所以地抬看，在对方摘下罩的时候瞪大了睛，问：“你怎么在这？”

她说了一阵，见对面的人还是蔫蔫的消沉模样，嘟囔了两句“真是造孽哟”便低下扒饭了。

郑清游如此说服了自己。

她笑了两声，见周围有人投来异样的光便收敛了些，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中午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杜晏语耸耸肩说：“我槽了。”

杜晏语顾着夹虾饺吃，也不抬：“待烦了就想换个环境。”

过去他觉得杜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从来没思考过他也许会有倒下的一天。他直觉地不愿想象这可能，近似于自欺地认定他一定能安然无虞地回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次次与亲人猝然分离的创痛，他察一切，不会愿意郑清游一再陷不停重复的噩梦里。

她表情并不凝重，见郑清游脸不好，还晓得宽他几句：“别担心，他有办法的。对方不是针对他，只是因为何家的事情受了牵连。他来这么多年，这自保的本事总还是有的。”

郑清游握着听筒，脸上无喜无悲，迟钝地哦了一声，不知最后是怎么客气地了别又挂了电话。

郑清游不知味，拿筷把烧卖戳得惨不忍睹，杜晏语见状叹：“你怎么这么不放心。小叔叔事一向谨慎，人家如果真有他把柄，早就下手了，怎么至于等到今天。放这些烟幕弹来，也是因为没有底气。”

郑清游辗转联系上一个父亲以前的朋友，久不碰面的一位伯伯，试着探一探消息。对方倒也脆，说这是背后有人要整何家，先从他上下手。说完又幽幽慨真是要变风向，圈里最近人心浮动，要是放在六七年以前，家里老一辈还在的时候，哪能由着人搅这么大动静。

他会回来的，他只是需要时间。

郑清游撑着神问她：“怎么突然到五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