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转打算上桥，却听到桥那边有个大的嗓门，声音洪亮得连桥这边也听得分明：「公，是要找你家小娘？少年郎年轻不更事，怎么看个灯就把娘给丢了？听老汉一句劝，等等寻到了非要好好赔个罪哄哄人家才好。」

另一个声音却听不见，过了一会儿，那洪亮的声音又响起，这一回比方才更来得响亮，怕是连河边上的人都听得见了：「澜渊公家的小娘可在这边？你家相公来寻你了，莫生气了，小两拌嘴有什么大不了的。听到了就过来这边吧，你家相公正着急呢！」

「不必。」篱清推拒。

篱清看着澜渊，墨蓝的瞳中一派灯火闪烁。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桥上的人纷纷退向两边，中间让一条不算宽的来。人们这才看清，喊话的原来是个挑着担的老汉，边站了一个穿蓝衣的年轻公，面如冠玉，红齿白，一双星瞳幽邃仿佛潭。就见他手执竹扇，面带微笑，好一个仪态翩翩的浊世佳公。往灯下一站，登时让满城灯都失了光彩。

篱清拿着灯犹豫，耳边满是旁人的嘻笑声和贺喜声，又一对有情人借着这灯牵上了红线。

「公可要一盏？看上谁家姑娘就写上，保不齐人家也在这边，偏巧就成了段金玉良缘人间佳话。」卖灯的小贩边说边把灯往篱清怀里。

了灯。

「怎么会不必？没有心上人也有个至亲的家人不是？放个灯，祈个福，老天爷就一直护着您。拿着吧，谁心里没个念想啊？功名、前程、姻缘，求什么都成，灵验着呢。」小贩却不理会他，是把灯了篱清手里，「今晚大伙都兴，不收您钱。快放吧，人家说不准正在这边等着呢。」

也有人借着这灯表达心意，这边在灯里写下心上人的名讳，那边就有好事者拿着竹竿来勾，勾到了便大声念来，两边皆是一阵喧哗笑闹声，只有两个当事者羞煞了脸，隔着河偷偷地两两相望，才刚对上又急急躲开，说还休。

向边的人借来了笔，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地写在灯上，写罢再上中央的蜡烛，灯便亮了，明亮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灯来，一朵莲在篱清掌上开得艳。俯下把灯放在面上，看着灯上的那个名字离自己越来越远。对岸有人倾着来勾，看长长的竹竿就要到他的灯，篱清金眸一闪，双微动，没来由刮来一阵风，一气把河面上的灯刮好远，可那烛火却还燃着，一一，远远看去仿佛天边星辰。

行到一座拱桥边，桥下一条清河，微波漾，河面上开遍莲。均是岸边人们放下的灯，莲般的模样，心是一小截蜡烛，火光在风中不定摇曳，灯亦是颤颤地带着人们的各许愿随着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