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军则坐上长凳，石凳冰凉，他舒服地嘶了一声。

王丽军说：“以前我们四合院旁边儿有个妇幼诊所，经常接生，就没一天消停，叫得比这个还惨。”

所以他们走到室外，渐渐漫步到了园一角。这里绿树丰茂，不见光，只有繁叶笼盖，筛一地光。

两人才静几秒，却逢一阵女惨呼传来，乔卫东缩缩脖，说：“原来女人生孩这么惨啊，我还以为特别容易。”

而Mimi的孩生父终于有了眉目，是金向炎。他患肝化，形销骨立，行动坐卧多有不便，却经常来探望Mimi，摸着她肚，亲切叫「仔仔」。他还立下遗嘱，如若这是个男仔，那他的所有遗产将全留给仔仔——因大婆只给他生下一对孖生女。早晚要嫁，女不族谱的，金向炎说。

乔卫东低

王丽军提醒：“还有兔。”

乔卫东问：“哥你怎么知的？”

八月，Mimi与钟卫红临盆在即，两人住了圣玛丽安医院。王丽军这阵休假了，跟乔卫东没事就去看她俩，可惜坐到病床前也是同鸭讲，因为男人不懂女人的事。

就这样，她们一人住一间级病房，两间病房彼此挨着。虽只一墙之隔，两人却抱着截然不同的思想，一同承受事的痛苦。

于是他们就在产房外吱吱哇哇，探探脑，甚至蹦起来瞧瞧里面。最终两人招致众怒，惨被助产士轰楼去，叫他们去园里候着，生来了自会通知。

那天早晨八，钟卫红羊无预兆地破了，双间潺潺把她吓得惊叫，幸而这天王丽军跟乔卫东两人均在，两个男人忙着推床送产，帮了不少倒忙，助产士急得直跺脚，示意不要他们帮手。闹了一通，到底还是把人及时送了分娩室。

乔卫东走到石长凳边，解下相机放到凳上。相机是特地带的，因为他想影低小孩的第一张照片。

钟卫红不理解，她是要「搏生仔」的。因为金如霖不知又听信哪位大师谗言，说钟卫红同他命中无。既然无，那这胎就是女孩。女不族谱的，又怎么继承家产？金如霖说。大概也是因这个预言，金如霖只来探望过两次，还不如王丽军来得勤。

钟卫红不信这个邪，她就要生个男孩，这个男孩将是金如霖的嫡长。在她幻想里，他将会打败父亲边的一切小妾与野仔，为母亲争得最荣耀。

金向炎走后，Mimi许愿说要生女孩，钟卫红说生仔可以攞家产，为乜生女？

两人还没来得及把产后保养学习贯彻到底，那边厢又传来女惨呼——接着，Mimi也了分娩室。

乔卫东恍然：“哦哦，对，还有兔，兔这个——还有耳朵！耳朵也要看看……”

Mimi说，不想孩卷他们那些事。如果是个女孩，老金不会要她，她就可以正正经经姓王，就是我同君仔的孩……

俩人在产房外候着，乔卫东乐呵，他掰着手指：“哥，一会儿宝宝来了，要先数手指，再数脚趾，看看齐不齐全。”

王丽军说：“你给我玩去。生孩是天底下最惨的事儿，我从小就知。”

她们二人预产期是同一天，也确实于同一天生产。据香港天文台观测，那是一九九零年最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