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罗小六一早溜去钟卫红房里，想跟她再多说几句话——她明天就得离开。批发市场里有人回北京奔丧，罗阿姨就把钟卫红由他们路上照顾。虽是稍欠考虑之选择，可毕竟下海生活不易，谁也不愿多负担一个人。生意的人脑清醒，更是盼着快摆脱她，再寻摸一个新模特，生意回归正轨才好。只有乔卫东罗小六这无聊小孩，才有空可怜可怜她。

乔卫东说：“你这话说得，敢情你爸拍电影，你没围观过？”

罗小六了小卖铺，他拿了两支糖冰，正准备付钱，又折回去，把其中一只换成豆沙冰。豆沙比糖贵八钱，是他能给的唯一补偿。

而乔卫东这天无班可上，他破天荒睡到十，起床后梳洗完毕，还打算将发梳成香港明星Christian那样：发由中间偏左分开，两旁发各自向两边分去，发端如果过，效果更佳——可惜乔卫东的苏联血统作祟，他的发自然成卷，怎么梳都不似Christian垂顺。他狂梳一阵，没了耐心，把一波状黑发胡拨，自觉十分英俊地门逛街了。

场记仍否认。

他想了想，又说：“你可别动，怕把脚又伤着了，我很快回来。”

杜一兵带他走到一面墙下：“就这儿就这儿——什么我爸拍电影，我爸拍那些有意思吗，演员衣服穿得比新闻联播还多，能比香港电影好看？”语毕，他示意乔卫东伸手托住自己，他要借此窥视二楼，好生偷师一番香港电影拍摄程。

乔卫东摸不着脑：“你们酒楼嘛呢，这么闹？”

他望了一会儿，也没看甚名堂，倒是被满堂奔走、正巧路过门的杜一兵瞧见了。

王丽军尚未来得及震惊，那边厢一群人已聚了过来，其中有摄影师、摄影助理、灯光师、工人员……他们都要来听导演对机位、景别与运动方法的指导安排。

杜一兵半拖半拽把他带后院：“拍戏呢！总算让我见着一次拍电影了。”

丽军又猜：“八千个？”

王丽军凑近：“您给我个范围呀，大了还是小了？”

杜一兵招呼他，把他扯酒楼里，：“赶着，总算被我抓住个壮丁了。”

罗小六走门去，又隔窗偷看钟卫红两，生怕她胡下地加重病情。这时候日上中天，光穿透绿树，给罗小六的脑袋罩了个光圈，十分显，像是天使下凡，或者是要徐徐升天。钟卫红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嘲讽：丫还偷看我，谁不知你那心思。

钟卫红看着倒是不太懊恼，她吃着病号饭：“小六咂，你去给我买只冰儿。”

罗小六到愧疚，是他承诺的光明前途，如今师未捷先死，始终觉得自个儿也有责任，于是他痛快答应，想给钟卫红一弥补：“哎！”

场记压低声音：“直说了吧，现在香港百分之八十的大陆人，都是黑！”

乔卫东使蛮劲，

乔卫东四走，很快走到聚鸿酒楼门前，这里人攒动肩踵，他又凑闹，很快挤到人群中央去，学其他人那样，张着大嘴往二楼望。

乔卫东半蹲下，伸一只手来让杜一兵踩上，他再猛地向上发力站起，如此便抱住对方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