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白麓即时领悟妖尊的意思，扬声冲那“冯谨言”叫：“你少唬人了，冯大公早就不在人世,你这着冯大公的外形招摇撞骗，好不卑劣！”

“卑劣？”那“冯谨言”终于有所反应，笑容犹在,声音却平添一份冷意，“本公即是冯谨言，你等是哪来的邪外、宵小鼠辈，居然在本公和内面前大放厥词,好大的胆！”

但妖尊却不由犯愁，他与小朗自离开丹之山下了凡间来，这已经是第二次遇上了，之前柳林村的山里还亲见了人化的异状，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了不得的大变动。

多数妖确比人要多了许多能耐，然妖能伤人，人亦能诛妖，像卓小鱼这般能耐，便是既能助妖帮人，也能反其而为之。

仙、虽于两个极端，行事仍颇有相似之，比如对人间妖界，袖手旁观，自天地初分后，清浊各居一，千百年来敌对而鲜有战事，维系着世间均衡。

尽无法摸清事情的整个脉络，但妖尊心中，隐隐有大事不妙的觉，他只有希望他与小朗即便参与其中，也不过是偶一涉足罢了。

然则不同，所对，是仙，黑白清浊，近乎势不两立，只是唯有仙堕，以及未成修而受不住清浊煎熬死魂灭的“堕仙”，却不曾有过涤了浊气从飞升成仙的事。

这“冯谨言”一现，禽鱼两妖便知他非但不是“冯谨言”,甚至连“冯谨言”的鬼都不是，压儿跟冯家大公扯不上半关系。

“冯谨言”尚未答语，那一直不声不响的冯少夫人倏尔开，她手抱琵琶，温婉的面容合辙凄凄哀语，尽句式咄咄人，相衬下反更显楚楚可怜：“谦儿倒要问两位，不请自来，已是失礼之至；藏缩脑，躲于我夫妇别院内，又何异于偷摸狗之徒

妖尊大笑：“亏你还有脸提‘邪外’一词，真不啻于贼喊捉贼，我与白兄都是妖，可从未过任何需要改换面的事，这位兄，你对冯少夫人、冯府有何所图，为什么要借冯大公的外形？”

第三十七章

而她后，则是一位长玉立的男，左手搭在冯少夫人的肩上，向两妖微微一笑，声如风：“在下冯谨言，内谦儿，有缘得见两位妖尊，倍荣幸。”

妖尊听罢,淡然一笑，向那自称“冯谨言”的：“人间有句俗话叫‘明人不暗事’，你还是于凡夫俗千万倍之,何必伪装下等,不怕丢了你们族群的颜面么？”

小朗曾说，这川城内便有个巢，这么多挤挤挨挨、争先恐后地现在凡间，仙界不可能不知吧？

正自那么想着，就听白麓一声轻唤：“赵兄？”，妖尊猛回过神来，却见他们竟已不在那别院小屋外，立足之地坎坷不平，且泛青发，周遭飘着一淡雅的香，几声琵琶的裂帛之音从前方传来，定睛看去，那抱定琵琶端坐的，正是冯府的那位少夫人。

偏偏那浊气铺天盖地之下,正中却是有一不偏不倚的凡人气息,毫无疑问来自于冯少夫人,这女明明与相，却不受半浊气侵蚀，心智犹然保持清明,委实罕见。

妖尊话语中不止是试探这意何为，还有些许提冯少夫人的意思。

有灵则妖气起，起而聚，聚而化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