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翔一只手放在鼠标上。百度搜索到的问题过后会变颜，如果他想把网页重新打开，那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可他长久地坐在电脑前，并没有动。没有想象中的恐惧，没有过分的自我怀疑，他此时的情绪只是两个字：冷静。

然后他犹豫着，在百度搜索框里面打字。打到“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的时候，已经弹来一个问题“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同恋”，看来搜索这个问题的人比他想象中要多。

“为什么？”

陆越峰脸红了，嗫嚅半晌说：“英语老师。”

看完之后，张翔关了电脑，回到自己床上。那些回答有专业的，有很私人的，还有些特别诚恳。一条针对“我不知我不他，我应该不是同恋”的回答说：“害怕自己是同恋的人无非就是在乎周围人和家里人的反对和目光。你发现你上一个同，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是同恋，就拼死拒绝这个事实，甚至开始不确定你对他的情是不是。但假如所有人都把这件事看得很正常，你不那个人？问问你自己。”

于是他就去关网页。在关掉之前，他看到了下面一个回答，大概答的人是个女孩：“这个很容易啊，如果你总想看到他，看不到他总是想他，那肯定就不是普通的觉了。”

他是带着问题来看的。他的问题就是杨佳。可是他脑里不受控制地来的却是梁则正。就是说，如果他不是本来就想要问关于杨佳的事情，或许在看这些问题时，本不会想起还有杨佳这么一个人。

然后李磊歪楼：“这个年纪梦也正常。话说我第一次梦遗是梦见我同桌了，梦见我摸她。吓死我了，我同桌就是个恐龙啊，我梦也真下得了手。然后我还以为自己不正常呢，躲了她一礼拜。你们呢？”

“日天。”

张翔想

就是一个模范的框架才正常。他应该被挂起来给人瞻仰一辈，不该有个女人来亵渎他的圣洁。但是后来，他发现他最难受的不是发现模型也有人类的一面，而是梁则正在那样的对待下，还是能平静地说“人”这两个字。

李磊又叹：“你不该叫张翔，你该叫张昊啊。”

“什么梦。”张翔是这么回答的，“吃多了，晚上一直梦见有东西压着。”

李磊大叹：“大陆你真重味。不过也蛮正常的，好多人都这样。翔你呢？”

那时候他的手已经因为惯上了右上角的红叉。网页关上前，最后在他里掠过的是前面那些无聊问题里最后一条。那并不是一个问题，是一句话：你的人就是当你看到这些问题时，第一个想到的人。

张翔想了想，说：“我梦见我在飞。”

他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大一时候的一段对话。那时候李磊比现在猥琐多了，张翔有天晚上吃太撑不舒服，大概睡觉时候哼唧了几声。早晨起来，李磊就问他：“梦了？”

张翔看到第四条，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很无聊。一个人或者不一个人自己心里肯定是有尺度的，骗得了谁也骗不了自己。他觉得自己不杨佳，大概就是不了，不也不影响他们现在在一起的事实。电脑开得也不是时候，睡不着也至少该去躺着，半夜三更不去睡觉，坐在这里看这抒情散文，简直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