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听罢只：“是，依你。”

将晚聂风执意来替易风守灵，师兄拗他师弟不过，遂也添了素冠白衣与他同坐。唯是夜至中宵一枕凉生，师兄替聂风添衣，便得转上阁去。剩了师弟垂目愣愣犹将易风棺椁望着。不意竟向灯稀火冷之中瞥得一方孤影，遥遥折了一撇寒烛，怀中好生存了何，飘然却往堂外行。

师弟一番言语话得断续，五内肺腑亦是断尽，半时木然攒了易风双手存在怀里，还得一叹。临了倾将他抱了转屋来。诸位堂中早得起了素衣白幡，都往一堂冷火寒灰之中望了两人拾阶缓缓而下。

想来因着易风不叫他爹久候，如今便是桥边折返寻他。但叫师弟还往风去

聂风提刀默了半晌，冷：“云师兄，他说什么？”

师弟切齿却：“我要杀了他替风儿报仇！”

其人闻唤扭。聂风只在月昏火轻之下瞧得依稀，确然便是易风音容。一时心下莫名窒得一窒，低声还待共他说与。却见易风过得数枝魂幡一把烟灰，廊下转得一转，直向院后去了。师弟撇了灵柩掠得几步缀他同往。

师弟抬手阻了荆闭棺，探手却把易风衣袂鬓边囫囵拂过几回，添得木匣且向邪王侧畔置了，半晌起扶了师兄跌得两步，挥袖但作无言。

聂风搂了邪王楼前停得一停，便在魂消神殁之间，依稀还觉，纵然他与易风一生萧索，幸甚今时复得相携片刻，天意与他总归不是诸般残忍，以为当真可堪宽，遂把独得一，徐徐行至棺前，妥帖放得安生。

四下寂寂之中轻来一阖，师弟耳畔听得惊雷乍响，已叫一世因缘重来过尽，再不得相问如何。

师兄只：“十日之后，乐山佛。”

师弟恨他了易风泉下安眠，一时疼惜至极，踉跄两步于前还将素幡拂得一拂，转来拽了雪饮要夺门去。师兄弹指好把书信散烟灰，见得聂风一怒难平，仓惶搂他攒在怀中轻言阻：“风师弟！”

这般收得易风柩，几人棺前树了灵帛，默然焚过两把纸钱。俱是寂寂未语之时，却见一只雀鸟无由闯在堂下，绕得两圈撞往魂幡之上。师弟瞟得眉上雪然一素，师兄翻掌隔空招了雀鸟在手，足间寻得一方文墨，展得瞧罢，竟为连城志亲笔战书。

易风离怀之时师弟敛眉还自一颤，师兄从旁将他揽着，只：“让他去吧。”

许是将醒未醒之时，聂风尚得把他望罢。

至此噎得一噎，更不得扪袖来掩，唯是替他平得一平鬓发，着了易风音容眉目愣着半时，哽：“爹知你——，风儿，爹本该再等你一等，爹便是要事缠，也该再等你一等。若前时你我父能，但凡得有一日心，我俩——，风儿，怪爹，怪爹，是爹对不住你。”

彼时一棹新月照得师弟临眉渡，鬓边稍来飞霜。两人牵牵扯扯涉得一途梦里关山未醒。

这厢师弟得屋中，还向易风榻边坐罢，真切将他瞧过两回，却是笑：“风儿，你的匣，爹已替你寻着了。你的左臂，神医替你接得很好。爹——”

直向廊下没了行迹，转还与他爹叹：“爹，我看师叔面上神，想是已得看开。”

师弟见得惊了一惊，草草掌灯衔他来唤：“风儿！”

师兄听了拧眉没甚言语，撇了嫣翠等人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