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将他望着，但见聂风眉上半蓑淡月，素得甚是伤人涩，唯得颊畔一帘燃犀艳，照他愈是形容阑珊。看得小武心下来去碾了一番惊动，却：“或者当真醉了，还是早些楼上将歇。”

师弟默了一晌扯他说：“小武，你猜我方才梦见什么？”

师弟蓦地醒得一醒，沉桌畔胡好将额前磕了一回。小武却也没甚顾忌，撇了碗盏杯盘上手替他上两遭，急：“小兄弟，你若太累，用了饭还是快些屋将歇。莫要睡在此，堂中风大，容易着寒。”

囫囵天外一句戳来，只：“小兄弟？”

话毕又且停得一停，劝：“小兄弟，我朋友不多，瞧你却觉很是亲切。这个，虽则他人之事我不好置喙，但相思一说，譬是情缘浅尽路分，也并不怎地求得来。当去便去，短痛一时，日后世途还长，你，你又何以更将自己折磨成了这番模样。”

小武瞧他话得何等凄怆，听得默然无语，只得与他布菜添茶，半时说：“小兄弟，你，你可是着急寻人？你莫要心焦，我对此地熟得很。想来赤阁主人离开之时，总得留些音信，明日我替你去问。”

小武只不知。师弟扣杯与他解：“我竟是梦得与他温茶携手一如旧年，哈哈哈，怕只怕如今百里之外，他已恨不能一剑将我个对穿。今番我若，我若回屋将歇，恐是一闭，一闭便又见他到我边。”

聂风得他一句相劝，抬却把小武望得一望，愣了良久却是笑：“不错，我与他便是情时浅，我又求作甚，哈哈哈，小武，你说得是，说得是。阁中可还有酒，你我共饮一场如何？”

次日师弟房中醒转，起四顾望得帐温香愣了半晌。上寒衣已叫人妥帖换罢，聂风扶额念了一时，究竟记不得昨夜后事，却得小武推门来与他拱手笑：“小兄弟，早。酒可退了？”

聂风闻言左右四顾来望，左右剩得亭北明月向晚南枝，楼前一江卧船几山野云，哪里更有什么师兄。师弟看罢惨然一笑，却：“是了，他这般恨我，又怎会特来见我。是我一腔痴妄了。”

小武见了良久无话，只得停了一停，复来与他添盏说：“不睡便不睡，我陪你便是。”

袖中罢。聂风灯下真切把他瞧了两遭。望他师兄如刀眉目燃犀一照，也得稍来雪消，遂喜说：“云师兄，你来见我，便是已不怎地怪我了？你可记得前番岸边树扶疏半开，我俩还觉可惜得，论得日后得闲，旧约扁舟故地重归，而今这一路船舫行来，我看——”

师弟敛眉未言，便得小武一句又：“小兄弟，赤阁主人去向我已得了些许眉目。前街有个鱼

小武见一遭劝竟将师弟劝得心事愈加峭寒，当下没甚奈何，只往窖中替他搬酒。将将两杯下肚，师弟垂眉望得盏中一方狼狈形容，怔过一回叹：“小武，你瞧我可是醉了？”

师弟拽得小武没松，一时没得搭手来掩眉上凉，颤声说：“不行不行，我不可成眠。我不能见他，我还没得想好一番言辞，我要如何见他？我当以何面目见他？”

且得师弟一句问得如此，纵不来瞧，也确然便是醉了。小武呵呵不知怎地言语，遂：“想来大抵约莫，是没有罢。”

说罢仓惶替他掩了阁中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