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一记醒木，堂下诸人静了。先生半茶，座前泱泱乡民便都悬声挂意屏气凝神，听他开腔，唱一句：

易风愣了一愣，却未知什么因由。前日得他不轻不重的援手，也未及谢过。便是谢了，聂风想必也不稀罕。易风念到此，一碗甘茶都作了苦。他又在杯前照了一照，懵懂之中尚能瞧见底一血，迎着风正落落渐红。易风要去。

座上先生正说到绝世好剑与风云长埋崖底，神兵护主，朔风雪里，也是事一桩。又当日雪饮为聂风自断，碎得千千片，连拜剑山庄也不能救。谁想时日久经，一地寒铁神锋，竟自成冰雪，第二刀皇于岩间得见，与猪皇拾捡三日，收了半筐。两人且把万事都休歇了，履霜寻冰雪，焚碳烧新铁，炉前无昼夜。十年功成，第二刀皇抱着老友笑了几天，一声成矣，却有泪双垂。

师弟更作一时语，缓了半日，见他容好生天真殷切，宜嗔宜怒都堆在前，无奈昧心，又低咳来问，只说为何要像聂风？

里血中泪自然是拭不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句炼得肝匣中剑，万贯腰缠溪里烟，听他讲来，历历往事字字诛心，如是亲见。步惊云闻之容转凉，聂风亦作肃然。

前事往期空记省，雪饮绝世各自伤。凄凉。说英雄兮不归乡。隔青山，难思量。白发千丈，愁缘千丈，瞒鱼雁寄书过重。任他千载豪，也叫人多情看杀参商。

聂风讨厌他？聂风当是不讨厌他的罢，若非如此，缘何三次五次的相救，还送他一双鞋。

师兄听罢面目很是如常。聂风见他袍底淡定蓄得一掌云气，要鞘，遂掩袖覆手相握。步惊云沉默来看，聂风折眉带笑。

他一去不知何可往，也委实闲无事，街上拖得半日，才遇急风

☆、邪心

——聂风。

尺剑顷刻碎了净。师兄抖落一摧折凌，森森然声不像。

侠少转眸挑眉：“二位兄弟想必不是镇上人吧。这间客栈的老板是位说书先生，嘴上功夫妙绝，极为敬重风云神话。你要住店打尖听故事谈古今，可以，但衣装需得是风云模样。你看，侠少抬手刀，挥了两下，眯又笑，兄弟你看这刀像不像雪饮？我——”

易风埋端详茶碗，敛眸半晌，更了怔。

易风且正思忖这双鞋，隔来娶纳嫁的车已迎到了门前。炮仗几声，落得人满面尘灰。店家未有奈何，拱手说小哥，我家今天生意就到这了，你别见怪。易风心底正云山雾绕淌过十几回，听他如此说了，万分没有怪责的念，低首把冷茶咽罢，留一指碎银自去。

易风在摊前饮茶，襟上衣下都是血。隔的人家嫁女，红衣翠瓦很是好看，一桌宴席摆了七八天，三姑六婆迎来送往笑嘻嘻。他平生一向多劳，少风事。可如今日风迟，也无事，易风眯，来听些碎语。仔细了半天，千万句中只辨两个字。

那时他蹲在溪边，早将颊畔眉角的枯血仔细洗了。血多半不是他的，可易风没来由便觉得有万分温存的伤神痛楚。一痛就到了如今，他心底气息奄奄，握着大邪王没甚言语。他这般不清不楚不凉不的形容，也得幸未叫人嫌弃，或许还正讨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