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狠狠瞪他一，不语。

他言辞间咄咄人，钟栩被噎得受不得，忽然冲他大发

钟栩察言观，怯怯嗫嚅着：“小染，其实我仔细想想，我若碰到此事，或许也会起疑心。国主他约莫跟我一样蠢笨，毕竟外甥随舅……”

温嘉秀的夫人闻听噩耗，立时悬梁自尽殉夫，遗下的独生女儿温静妍被闻讯赶去的闻人钰趁夜带走，同时还带走了云京明翔军的虎符令箭等要信，不知隐匿何。余下的两个都虞侯不肯被国主新派遣的六军将领接收，兵不动僵持在那里。国主许是忽然悔悟过来，竟不曾再接着为难他们，只命封锁消息，尔后就一门心思想骗着明染回去。

钟栩顿时噤若寒蝉呆若木，明染觉自己吓到了他，伸臂圈了他肩，缓缓：“我从前或许是个没心没肺之人，那时候被他百般挤兑，甩了大半家产来振兴明翔军，也曾经无比心疼过，过后一阵就好了。去岁年初之时他因我不肯回云京之事断我军粮，我也曾忧心忡忡寝不安过，等后来填了家当勉让军粮续上，也就不怎么怨愤他了。毕竟钱财都是外之，不必过分看重。但这一次，他折我羽翼断我臂膀伤我肺腑，却让我如何是好？若他不是我表兄，我会即刻带着兵士们痛快杀回去，可是如今……”

钟栩迟疑着：“那云京若真的危急，你就都不了？宗庙社稷什么的……也不了？”

明染：“我正在想。我已经让阿筳去寻找闻人钰和温将军的女儿，如果能顺利接他们来，那就不回去。如果还找不到，我就亲自去找他们，必须要把温将军的遗孤带来。”

明染冷笑：“宗庙社稷可是随我姓？他先不仁，我才不义。你这么一提，我反倒想通了，明日便搭建灵堂去。”他转盯着钟栩：“小舅你想回云京？你不愿陪着我？我带你来东海这三年功夫，有无亏待你之？除了没找到地儿让你唱戏，其余的和云京差了什么？还是你心里只认国主是外甥，却不想认我？”

明染：“温将军不会反叛，这是显而易见的离间之计，手段直白简单到如此地步，竟还会有人上当，究竟要多么蠢笨才成！我甚至怀疑，鄞王才是真正被靳端收买之人，合他演了这一戏。”

钟栩哪里知该怎么办，只得替明染捋了两下额边散发，默然良久后又试探问：“那我们还回不回云京去？”

云京这边，恰好温嘉秀才为了偷袭淮南寿之事和国主撞过。国主本就看他不顺，见鄞王之信后更是疑心顿起，这明明是要带兵投奔敌军的节奏，还说什么偷袭不偷袭的！于是寻个缘由将温嘉秀传唤皇，行赐一杯鸩酒了结。

去重金贿赂收买他且不说，连宅都帮他在平京置办好了。温嘉秀为表投诚之意，先送去了自己的画像和一封书信。那画像就挂在御书房的墙上，那信就藏在御书房的多宝格屉里。靳端借着酒意都给鄞王炫耀了一番，又大骂朱鸾国主一顿，说他上就要完了还端着架不肯俯就，一眉低都不知，连温嘉秀这等武夫的觉悟都不如。

他把脑袋靠在钟栩肩上，沉沉叹息：“我从不曾这般……彷徨无措过，我甚至不敢替温将军设灵堂祭奠他，因为不知如何和下属兵士们代此事。小舅，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