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知本不知人的艰难，没什么脑。他无意间发现廉洁清正的卫大人从朝暮楼买了个小倌后，十分震惊，用他那四两脑瓜琢磨了两天，惊着惊着变成了惊喜，他惊喜且得意地就这事儿奏了卫相一本。

原来是近来朝中整肃官风，有个不长的为在领导底下博存在，一直在积极“检举揭发”同僚们的“不良事迹”，连续掀七八个腐败分后得意忘形，刀一下挥到相国大人卫裴上去了。

料这回蹭不上怪先生的饭了。因为怪先生院里来了客人。

卫大人不了，两手一撂，卷包袱回老家蹲着生气。

客人劝：“旁人不知，我探问清楚了，当日朝暮楼几个无赖闹事，要打死男倌昌君，那昌君原是薛大人府里的，当年京都沦陷薛府散了，才落到那地方，你如今搭手救济，全是念着一份故人情。澄清原委，风言风语自然便……”

只听那客人慢条斯理：“……再过几天，等河疏浚完，就把漕运通判江知下狱治罪，这人界狭小，只一心往上爬，平白往你上泼污，你不恼，上皇也恼了……”

怪先生屋里一灯如豆，大抵油烧尽了，不多久也扑的一下熄灭。林玉震惊地久久不能回神，手肘捣了一下咋咋呼呼的肖大宝：“诶，你听说过当朝明暗两相吗？”

是了。大人有大人的事要办，小崽还得考小崽的院考。

肖天赐捂着咕咕叫的肚：“他谁啊！饭还没吃呢！”

不明就里的吃瓜朝臣们哗然大惊，跟着起哄。哄着哄着，又发现那“小倌”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二相府”——原来是被薛家买过的。

俩学生蹲篱笆外的草堆里，大气不敢，见着怪先生生生被怪客人拉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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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只有一位丞相，没听过俩。”肖大宝滴溜溜转着大珠，“啊，刚才你听到没，他们说上皇、摄政王、陛下，薛家、男倌！了不得了，怪先生是大人！”

客人比怪先生可怪多了，背影瞧着白衣翩翩，侧脸瞅着也温俊秀，闻音更似风拂面，可一转正脸过来，竟扣着大半张黑漆漆的面。肖天赐“啊”的一声要叫来，让林玉一把草堆里。

客人轻叹：“唉，你……你又不是不知，那姓江的所奏里，涉薛寺卿者并无伪述。再说，薛大人在时，自己又何曾顾忌过这些言蜚语。你要是真气不过，律重重治江知的罪便罢了。你借研察地方办学之事来，上几位天天记挂着呢，你不回去，他们就找我当苦力，我这不日还得军衙兵坊走一趟，不行，你得跟我一起……”

“我不怕风言风语！”怪先生有些愠怒，“不是为我自己！是薛家！让那江知给薛家赔罪！”

“他没往我上泼污，”怪先生语气从未如此激烈，“魏兄，你去跟上皇说，跟摄政王和陛下说，跟三司六说，那朝暮楼的男倌就是我买下的！京中的宅也是我买给他的！江知告我可以，休得翻从前旧账！他算什么东西！薛家一门忠烈骨碎在城墙下时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