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铎气得脸黑中透红。

得髓，“且数一数这些人的罪状！”

魏淹留搁下灯剪，溜着过边儿，往前走了走：“胡大人可曾听说，大约半个月前，胡齐尔率白银铁骑占领羌西达玛草原的大都，朱勒闻之，将自己的赤铜骑从中州南行犬牙山一带往北回撤？达玛草原的大都数百年来一直是羌人的国都，羌人毕竟还是羌人，在朱勒里，它想必比大兴的京都更为重要。”

“避战，”山羊胡府尹，“是一时的。州刚刚经历一场战事，西良二州也刚经历裁军，裁军后新编平安营及北关各路混编军与羌人磋磨后南来，也损耗惨重。如今北方羌人暂且并无动静，我们还没到必战之境，当务之急，是整顿民生，筹备军资，演练兵……”

卫大人同空气谈心唠嗑：“诸位如果觉得自己过他们许多，为何不敢与羌人一战？如果觉得自己不如他们，那么如此窝守南方，是指望羌人有朝一日吃斋念佛，戒了贪杀吗？”

“卫裴！”黑瘦将军怒喝，“你休得胡言！”

“臣在，”卫裴列应，“庞洪，一，勾结羌贼，纵敌扰民；二，里通六，买卖军资；三，殿前佩刀，不敬天威；四，结党垂拱，蔑视规章；五，无诏动兵，蓄意谋逆……”

卫裴态度诚恳地满朝看了一圈，目光又落在捐官及恩科新考上来的一拨人上：“以为自己比之如何？”

山羊胡：“那魏先生以为，下胜算又有零星几分？虽说朱勒、阿蒲、胡齐尔，乃至河殿下，相互掣肘，但若双方果真开战，羌人毕竟还都是羌人。”

“休得胡言？”卫裴轻轻笑了，转向那陈铎，“这位将军，从前京都之中，朝上也有位大人常说这句话。这位大人曾经北退三羌，有赫赫战功，又曾内推先帝隆嘉新法，治世太平。但这位大人现在死在了京都那场大战里。陈将军，以为自己比之何如？”

卫裴了眉心，带着重鼻音：“让我来告诉诸位北方战火里死的都是些什么人：方才这位大人的儿，隆嘉四十一年先帝御笔钦状元、大理寺卿兼京兆尹、裁军令拟案人、将军府少监、五王之京都守城督领薛赏。方才这位大人的同级，三朝宰相赵光。赵阁老的亲家姜氏弟中，有羽林军统领姜鲸、原缇骑统领姜弼。赵阁老的门生兵尚书杨全武，杨全武的儿翰林院编修杨久龄。哦，到翰林编修你们想必都不知了，不过你们一定都听过燕王。”

山羊胡默了默：“即便如此，北方五州还有近十万‘护国军’，河殿下手中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尤其朝官的，不好都怪时运不济，不可能是自己才能有问题。大伙心里想必都气愤着，但一时没人敢开接卫大人的话茬。

一片死寂。

魏淹留在队尾，悠悠然去剪了个灯，握着银剪朝众人：“胡大人所言不无理，羌人，怕也不是不懂这个理。等到他们也缓过气来，我们是否比下有更多胜算？”

殿外又开始轰隆轰隆打雷。殿内一时十分昏暗，侍者内灯。更漏啪嗒一声，时近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