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艘破船正缓缓贴近，皇侄执弓箭立于船，正一面与众将士往来说话，一面分神看我，这一箭两方士兵皆大惊失，刘仲喝令将其余几名叛军领扭绑去，对面船上众人盯着良王殿下呼呼血的胳膊肘大喊：“殿下！军医！找军医来！”

他们说：“狗皇帝！你假仁假义！召我等平安营，最终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去战前送死！回回排阵，我军皆在死位！边关一旦开战，我们岂有活路！”

我被骂得毫无脾气：“你们怎么城的？京都有内线？长河下闸门是不是你们撬开的？”

那哽咽恍如潺

“呸！”他们骂，“徐狗叛徒！临阵倒戈，为你这狗皇帝卖命，四殿下英魂在天绝不会放过他！”

后来隐约听见有人在耳边哭，唤我十四。似乎是皇娘，但有时候又不是皇娘。这世上除了皇娘就只剩下赵朔和良王敢一一个“十四”唤我了，赵朔正在边关吃沙必定赶不及回来吊丧，可良王也会哭吗？

敌军的武装行动在最后一刻取得了创造胜利。

刘仲附耳：“他们才来，统共排过一次阵，他们是晋王嫡亲旧，难免受些排挤。再说排阵上生位死位，不都得有人。”

与此同时我终于拨开了挡的，而说时急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老军医突然抬手挥向良王！我惊呼：“茂郎！”

昏迷时一直惦记着倒下前那一瞬间看到的皇侄的表情，总疑心他也被老军医刺中了，不然怎么能那样的表情呢？

这位壮士代袍泽取我狗命，匕首堪堪停在我心，被一箭穿颅。

“皇城的也是你们的人？何人指使？”我看几个人实在不像真正的大贼，“徐疾你们知吧，老实代，日后也有你们的好日。”

我见两船碰到一起，连忙爬起来朝对面跑，和军医几乎同时跑到皇侄跟前。那老军医大概也落了，浑哒哒浸透腥，瘦削佝偻嚯嚯气，状况看起来比良王还凶险些。众人纷纷搭手，清洗上药，撕扯绷带，老军医动作哆嗦而急切，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儿一样。我一时没挤去，在人堆外围急得和良王殿下瞪。

“公在人心！狗帝，你权滥杀，将士们边关浴血，到来落得如此下场，我今日便代袍泽——”

胜利是必然的，从论持久战的角度看，我方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各路援军，只是时间问题，除非叛军已经事先和其他军队结成同盟。但事实证明并没有。所以叛军平定后疑云笼罩了每一个人的心——他们明明已经被收编平安营，晋王的大罪半不沾，往后建功立业前途一片光明，为何在几乎没有胜算的情况下贸然造反？

皇侄一个“下”字未落，老军医忽转脸瞪向我，瞬间凶光毕，当即反手一刀——正中靶心。

一个势均力敌。而势均力敌往往意味着两败俱伤。

我抓了几个叛军，绑在回程的破船里拷问。

“十四当心！”

皇侄微微一丝笑，向边众人：“让一让，挡到陛……”

“这……”我看向边的刘仲，“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