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力地冒雨将我扶回大帐，伏案好一阵咳嗽。

我继续拧袖：“除五年前那次，朕记事起，没怎么在京都见过你。”

我的跑断了，倒在古河旁吐白沫。黑甲兵将我拖回他们的大营，绑在一个天铁笼中。没见宋非，我心里松了一气，但转而又惶惶难安。虽然近半数伏兵都跟着我跑了，也难保他们没有战死。即便他们脱，接下来又当如何完成突袭晋王中军帐的任务？杀不了晋王，没有援兵，陷羌人地盘的良王怎么办？如果我和良王都死了，方夜阑和萧关拼死守苍南还有什么意义？长河关之战还有没有必要？

“远亲”与我对案而坐，为他自己斟了一杯茶，没给我斟：“十四自小会说话。”

雷声阵阵，如捶战鼓。我拧着浸满泥的：“甭跪了。我与四哥本就不熟，如此派，倒更像远亲了。”

我心如麻，分不神来与他周旋：“四哥，有话直说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有个条件。”

他微微笑看

我吓得一个激灵。好在晋王立即摆手：“行了，你去，先跪着罢。”

“……”也是，我没资格谈条件，只能算是“请求”，“也不算条件，你应了我就成，我死了化鬼，便不找你寻仇。”

“哦？”他颇为讶异地打量着我，转了转茶杯，“条件？”

限数。“儿啊，你撞上天命，好运这就算是到了。”

此人正是我四哥晋王。若不是五年前曾在大殿上见过一面，我可能会以为他是个骗，因为他看起来更像个久居病榻的羸弱书生，完全颠覆了我此前对其“苍北白狼”威名的幻想。

“殿下？”徐疾满面忧切，凶狠地瞪了我一，“要我说不如脆……”

“……此人肖似图中人，末将未敢擅作主张，殿下，您看。”

黑袍人站定铁笼前，一手撑伞，一手掀开自己的风帽，躬向我打量过来：“果真是十四弟。徐疾将军无礼，冲撞圣驾，四哥会重责他。”

好汉不吃前亏。我挣掉上绳索，搭着他的手，钻牢笼。

并且这老油条脑比灰狐好太多。伏击的黑甲兵们每人怀揣一幅朕的肖像图，刀林剑雨中家俱抛，个个像闻见腥的疯狗般对我穷追不舍。

他一面将伞隔着笼倾向我，一面命旁边的“徐疾将军”开锁解绑，伸手扶我笼：“十四弟，来。”

良王兵分四路的战术没有纰漏，但新姜毕竟不如老的辣，晋王四哥是一个在战场摸爬打了三十多年的老油条。

天空乌云积聚，不辨晨昏。骤然一个惊雷炸响，大雨瓢泼而下。我抹去满面雨，看见黑甲兵领手捧一幅图卷，拥护一形瘦削的黑袍人朝我走来。

帐内温，晋王双手捧着茶，面上始稍稍有了血，他温文一笑：“早有耳闻，十四弟聪慧仁义，有为君治世之德，却因时命难违，屡与十四弟为敌，实属无奈。”

娘亲诚不欺我也。这是短短数月内我第二次沦为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