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除了哨楼的几个兵还算年轻鲜亮，所见兵将皆鬓发白，衣甲灰暗，几乎个个到了该退伍的年纪——这就是皇侄所说的大兴的咽？

我冷不防被他下去，瞬间觉底下坐的不是良王殿下的袍，而是一窝脆弱的薄壳草——丝毫不敢用力。

不今后时局如何，我打算先坐下来，好好谢谢老将军，不料落座落到一半，良王突然扯下自己外袍胡一叠，迅速铺到那片“团团圆圆”的地砖上，我一愣，保持着要坐不坐的半蹲姿势回脸望向他。

皇侄就着我的手起，顺势搀着我往“座”上引，我一见那片团团圆圆、被人磨得光锃亮的灰石地砖，顿时什么也不计较了，老人家在边关吃了几十年沙替你守家卫国，连个落腚的蒲团都没有，你还有何话说？

灰石砌的大厅中空旷昏暗，一应桌椅俱无，只迎正上悬一幅羊地图，地图下正中摆了一盏微弱油灯，油灯两侧有两人席地盘膝对坐。

我刚要应，卫裴忽：“臣记得萧关驻军隶属晋王军，律例，诸王军粮饷由诸王府上自。”

萧关领我与卫裴一脚踏石厅，后重门吱呀闭合，余人瞬间退了个净。皇侄起，冲我见了一个四平八稳的臣礼：“皇叔。”

……险些被讹了？我摸摸鼻，不知如何应答，国库近年也是不敷的，州赋税一让去每年项就短了大半，更别提连年旱涝饥荒、大小战事上的费，我就是下金玉言地许了方夜阑粮饷，回去也不一定能兑现。虽卫裴说的，方夜阑这笔债应打晋王府的账上走，但八州十二亲王，不都是大兴的吗？我本是扮作来讨债的，怎么就变成了被讨债的？

另一人随之起，走近前来，也颤巍巍落跪：“末将萧关驻军统领方夜阑，参见陛下。”

他浑不在意地在我肩轻轻一，脸上淡淡腆一丝笑意。

方老将军突然“铁骑突刀枪鸣”地一通狂咳，与自己中那痰奋力厮杀了百二回合后，着豁哧豁哧的破落嗓：“末将营中穷窘，陛下见为实，朝廷欠的粮饷，如能补来，方某代众将士叩谢天恩。”

一念间，老年团团长忽然抬，一双灰白浑浊、似常年汪着两眶老泪的睛里，两淡漠愁苦的目光，不等我说平，他便扶腰而起，捶打着自己弯如虾尾的背，径自温温吞吞地挪回“座位”。

一刻钟，才得烽火台下的石楼中。

皇侄在我背后微微躬，凑近我耳畔：“萧关现有九千驻军，每人年俸十两银，欠了二十年，共

卫裴上前一步，皱起眉。

一时心中烦，抬去看皇侄：你搞什么幺蛾，让我一同来，就是为了让朝廷充冤大吗？

我一面拉皇侄起，一面打量这位声虚气弱、瘦削佝偻的“大兴咽”，一路上堵在的一句疑问突然就被一唾沫囫囵带下去，同昨夜咽的面饼一起，赴六回去了。良王自掌五万兵，他就是想什么，也不用千里迢迢找一支黄沙快埋到脖颈老年团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