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小鸟依人”的良王殿下又在虎牙将军的“没看”中醒来。良王殿下着在我下上蹭的“鸟窝”，雷厉风行地巡视军营一趟，把诸位将士支使得团团转后，回来同我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我摆摆手：“啧，惯坏了，不讲规矩。看什么，还不快跟去？”

“……”我默了默，“行程少说有半个月吧？这不行，我前几日已传令京都，再调发五万中州军前来增援，中州军到后，我需与其监军队返京。苍州府军之事，你去办我很放心，萧关说得对，多带几个人，毕竟是晋王的地盘，注意安全，我就不……”

额，我把脸悄悄转向皇侄，同时在心里响亮地了自己一嘴——苍州秋的月光如有实质，冷霜粒儿一般簌簌洒落，让雪白敦厚的军用帐布一滤，褪尽寒意，霎时变成了温绵密的糖霜，糖霜细细附着在良王半侧脸上。良王的脸，素来很白，但又不是女孩家薄脸的白，那白里藏着一层暗哑沉着的冷光，像瓷久藏暗室后韬光的细腻白釉，除羞怒时，绝无半分杂。他的五官也并无女气，成年后除了笑起来尾有些拖沓、垂目时间的朱砂粒略显突兀，其他地方堪称刀削剑砍般净利落，整个人气质微妙地介于翰林书生和江湖侠客之间，摆在俊公扎堆的京都城里，也不落俗。

，让我想起了五年前逝波台偷听薛王八和卫卿谈话时破门而后的那段时光。

他盯着我愣了一瞬，忽将萧关递给他的另一件灰袍往肩一披，转脸走了。

我上辈不是没有嫉妒过良王殿下的这幅相。但嫉妒归嫉妒，我并没有想过和这幅相这样那样吧？

“皇叔……”他略显惊讶，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军甲脱到一半，里皱皱的麻绉红袍。

我需要冷静，再过几日，我就回京都，找芥和尚好好念几天经书，我需要和良王保持距离……保持距离，额，良王忽一侧，一脑袋扎了我颈窝。

——近来才有的习惯。堂堂亲王、大军主将，时常一大早以这般“小鸟依人”的姿势在他叔怀里醒来，难怪萧虎牙要捂着脸帐。没看。

皇侄将一灰扑扑的布衣递给我：“叔，我们去萧关。见一见苍州军首领，方夜阑。”

他万一发现他亲十四叔对他本人有不可描述之心……

虎牙将军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样随和亲民的皇帝，悍然无畏地而原地抗了一会儿旨：“陛下，殿下说，方老将军是萧关的咽，萧关是苍州的咽，而苍州是大兴的咽，见过方老将军，才能扼住八州命门，否则，因陛下那份密信，诸王必将伙同各州府军一起

饭间萧关又捂脸来：“殿下，匹、衣和粮都备好了，要不要多带些人？”

萧关与我面面相觑，捂脸的手都忘了：“？”

匹？衣？粮？这是要去哪个天涯海角？

皇侄他，对朕的个人品行及私生活作风期许颇。其原理大概跟我见不得父皇他老人家在六十八岁的时候宣称自己上了一位十八岁的姑娘类似？

我有不大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