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让他知。”

“别问我，他把地址留给仆人了。你想象得到吗？上次你在这儿的时候，我们对莫瑞斯了解得就不多，现在甚至更少了。他变成了一个最神秘的人。”她边哼着曲，边给他沏了杯茶。吉缺乏见识与魅力，对克莱夫来说正合适。他能够在不至于到嫌恶的情况下，倾听她诉说莫瑞斯的事。她用从霍尔太太那儿继承来的黏糊糊的腔调继续抱怨他。

吉接着就耍儿小聪明，概述起自己的事来。她曾提人家政学校的要求，母亲已经答应了。然而莫瑞斯听说每周要三畿尼（译注：畿尼是旧时英国金币，合1.05英镑。）学费，就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吉的牢主要是金钱方面的。她想要一笔私房钱，艾达就有一笔。艾达作为法定继承人，必须“学会金钱的价值，可是什么都不让我学”。克莱夫决定对自己的朋友说说，要待这个女孩儿好一儿。过去他就预过一次，莫瑞斯十分愉快地听取了他的意见，使他觉得他什么话都可以说。

他告诉了她。她听得厌烦透了，换了她哥哥，也会这样的。况且她没有他那能够听言外之意的天赋。克莱夫想起来，当他对莫瑞斯大发议论之后，亲密的情就油然而生。这情况，不知凡几。那腔激情虽已化为废墟，却能抢救好多东西。莫瑞斯是个卓越的人，一旦理解了什么，又如此明智。

“是啊。假若他跟我们说一声儿，她们就会留在家里招待你的。他对一切都守如瓶，反过来又笑话女孩们。”

吉听见了他的声音，从客厅里来迎接他。霍尔一家人当中，克莱夫一向最不喜吉了。克莱夫现在的措词来说就是：吉不是个地地的女人。她告诉克莱夫一个消息，莫瑞斯今天晚上有工作，不回家了。“妈妈和艾达到教堂去了。”她补充说，“她们只好步行了，因为莫瑞斯是坐汽车去的。”

“希腊怎么样？”

“他到哪儿去啦？”

司发了一封电报，原以为莫瑞斯会到查灵克罗斯（译注：查灵克罗斯是大敦威斯特斯特市的一地方，位于敦正中心）来迎接他。莫瑞斯没有来，他就乘火车前往郊区，以便及早解释一番。他的态度是既有同情心又很沉着。

他们被低沉的嗓音打断，那两个去教堂的人回来了。艾达来了，穿圆领衣，宽无檐圆帽，裙是灰的。秋雾在她的发上留下了巧的珠。她的双颊红，两炯炯有神。她向他致意时喜形于，尽她的惊叫与吉如一辙，却产生了不同的效果。“你为什么没预先通知我们呢？”她大喊。“除了

“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到教堂。”克莱夫说。

那是十月份的一个傍晚。落叶纷飞，薄雾，猫鹰的呜叫，使他心里充满了愉快的愁绪。希腊是清澈的，然而死气沉沉。他喜北方的气氛，此地的福音不在于真实，而在于妥协。他和他的朋友会些安排，把女人容纳来。犹如黄昏夜晚，他们也会随着年龄饱经忧患，安全顺利地形成一关系。他也喜夜晚。它是仁慈宽厚、安详恬静的，四周并非漆黑一团。他从火车站走过来，快要迷路时，就看见了另一盏街灯，走过去后，又是下一盏。每一个方向，街灯都像链似的绵延不绝，他沿着其中的一条踱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