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又了一苦丁，越品越苦，毫无回甘，只好失望地咽了下去：“我从小在边陲小镇长大，没离开过小镇一亩三分地，来到京城，又鲜少侯府，是不是□□于一隅了？但我总觉得天底下的喜怒哀乐大抵是一样的，看了别人的，还是没地方安放自己的。”

但不知为什么，长庚边认识的几个人都是穷鬼，沈易不必说，天生长着一张世代贫农的穷困苦瓜脸，还有顾大帅，坐拥偌大一个侯府，整个就是个空壳，初一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带着长庚去里找皇上打秋风，现在又多了一个用豁杯的了然和尚。

了然和尚：“僧舍陋，殿下见谅。”

了然：“我才疏学浅，不敢效仿古时云游僧，门只是为了看看四方世界，看看人。”

长庚：“……”

长庚：“那不就是瓜卢吗？我在侯府喝过，好像……”

了然：“那是小叶，此为大叶瓜卢。”

长庚了谢，接过茶碗来喝了一，险些呛来。

了然：“心有一隅，房大的烦恼就只能挤在一隅中，心有四方天地，山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大叶的听起来有厉害，长庚刚想顺着夸两句，便见那和尚实在地写：“大叶的便宜些。”

了然笑了笑，写：“和尚走南闯北，落魄惯了，慢待贵人了。”

他仔细地打量着和尚的茶碗，碗是好碗，刷得也很净，可惜用得太久，难免磕碰，好几个都已经豁了。

没有这么恶心。

长庚：“这是什么？”

才不过大半个月没见，了然和尚发现面前的这少年眉目间的茫然和焦灼都不见了，整个人带来了几分郁郁的沉静与定，像是化蝶的虫挣脱了第一层蛹。

“大师，你那天跟我说，‘未知苦，不信神佛’，现在我知了苦，来讨教神佛，可否请您指迷津？”

长庚临摹过多次的熟悉字迹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先是言辞恳切地认了错，而后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明了自己不告而

纸用的火盆，摆长谈的架势。

冥冥中，或许有某个不知名的神灵给远在天边的顾大帅提了醒，告诉他儿快被秃驴拐跑了，总之玄铁营开一个月以后，顾昀居然记得在给皇上写折的时候，顺便给长庚带了一封家信。

整个京城都给他留下了一个纸醉金迷的印象，好像所有人都很有钱，满城都是奢侈的消遣，西洋人说大梁帝都铺的地砖是包了金的，其实并不算很夸张。

长庚听说，愣了好久，看着了然和尚将写过了字的纸一一地填火盆里烧净。

长庚：“护国寺香火旺盛，大师却安于清贫，果然是世修行的人。”

了然和尚笑盈盈地写：“苦丁，清目活血，可除烦助眠。”

这和尚上回说要以好茶相奉，敢情纯粹是客气话，给他泡了一杯不知什么玩意，苦得疼，全无茶香。

长庚问：“我听人说大师还坐铁蛟去过西洋番，是为了宣扬佛法吗？”

第27章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