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

长庚：“……”

钢甲是守城官兵送来的，雁回的官兵也有自己专门维护军用钢甲的“长臂师”，只是军中甲胄太多，总忙不过来，便也会找民间长臂师接散活。

长庚忙跟了去，只见他义父大摇大摆地随手抓了几把米，一脑地扔了锅里，然后稀里哗啦地舀淘米，得四溅、白浪翻飞，接着，他纡尊降贵地伸两手指，在里随意一搅，拿来抖了抖珠，宣布：“洗完一半了，沈易，过来吧。”

沈先生正挽着袖，在院里忙活着给几幅拆开的钢甲上油。

十六赖叽叽地伸了个懒腰，半死不活地冲长庚招招手，吩咐：“儿，去把酒壶给我拿过来。”

这回十六爷听见了，他长眉一扬，对沈先生：“少支使孩，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来吧，”长庚习以为常，“放什么米？”

沈先生满手火机油，汗浃背地对长庚：“别搭理他，吃过了吗？”

长庚十分有礼地冲她笑了一下：“没事，我今天正好有些问题要请教沈先生，一会去义父那边吃。”

沈十六一抄手从灶台上拎走

沈十六这天还没来得及喝醉，仅有的良心总算没被泡成酒糟，他笑眯眯地拉住长庚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亲昵地拍拍少年的后脑勺，磕磕绊绊地走厨房。

他竟然真准备活——十六爷百年难得一遇能人事，稀世罕见，堪比铁树开。

沈先生这斯文人天天被他那混败家弟弟气得一脸三昧真火：“不是说好了吗？男汉大丈夫，你听不见就算了，说话还老不算话是怎么回事！”

娘碰过的东西，他一也不会碰。

其实当个聋也怪方便的。

长庚：“还没。”

装得跟真的一样。

长庚的咙突然有，忙用力定了定神，面无表情：“您老人家还是坐着吧，别一大早就费心耍赖了。”

“他说……”长庚一低，正撞上了十六戏谑的目光，一瞬间天晚上的梦境闪回到前，他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没有那么无动于衷。

沈先生便转冲十六咆哮：“一早起来就在那擎等着吃！不能活吗？去淘米，煮几碗粥来！”

老厨娘知他这怪脾气，忙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发，陪着笑脸：“这是夫人不小心掉在上面的，这心了锅就没人动过，放心。”

说完，他到底没接那盒，径自将桌上的书本抓起来夹在胳膊下，提起挂在后门的重剑了门。

沈先生一届读书人，不知怎么有这奇特的好，不光没事自己喜摆，还时常有辱斯文地用这门手艺赚小钱。

而那不小心了少年梦的沈十六正无所事事地伸着两条长，坐在门槛上，浑没骨似的靠着门框，旁边放着个空药碗——他喝完也不知刷净。

沈十六故技重施，又“听不见”了，问：“他自己在那吠什么呢？”

沈十六一偏，聋的恰到好，慢吞吞地：“啊？什么？”

“长臂师”就是那些维修钢甲、火机，整日里跟那些铁家伙们打的人，算是一门手艺人，不过在老百姓看来，长臂师和打狗修脚剃的差不多，都属于“下九”，纵然这一行不愁吃喝，却也不甚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