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忽然他听到薛止这样说，“睡醒了就到家了。”

和往常一样，薛止没有说话。

他的余光瞥见薛止额上的汗珠和咬的嘴。心中像被一把钝刀割了下，什么人影都抛到脑后。

前面是鬼打墙的漫漫长路，后是那些诡异的刺客在追，他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途中不知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勉再爬起来以后，左边的脚踝痛得钻心，令他险些再摔倒一回。

沉默寡言的薛止过了许久才这样回答了他。

“上来。”

“我……我很害怕。”他悄声说。

如果不是他这样，薛止不会陪着他在这危险的山中跌跌撞撞地前行，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些可怕的刺客追上丢了命。

兴许是之前跑得太厉害，白日里又在剑庐里了太久的活，疲乏涌上来，他有些迷糊地想要睡了。

他靠着薛止并不宽厚的肩膀，受着那透过薄薄布料的温，心里某个地方像是破了个，有些酸涩的情漏了来。

等到了月稍稍明亮一些的地方，他看清了他们的模样：他们都潜藏在厚的黑雾气里，锐利的刀刃直接从骨的位置伸，只有暗红的珠是亮着的，就跟地狱里爬来的厉鬼一般。

“对不起。”

“我在这里。”

薛止在保护他。

他其实并没有期待那少年如何回应他。

是偏院的那个少年。他以一不甚熟练的姿势提着剑，勉格开了那些鬼影的致命一击。光是这样，他的手都开始抖了。

什么人纵着的傀儡一样。

不论他跑得多快，那些可怖的刺客都地跟在他的后，更不要提他此刻几乎是寸步难行。

“你看到了吗？”他贴着薛止的耳朵悄声说，呼的气息乎乎的，“那里有个人。”

薛止因为要背着他，所以走得也不算快，可那些影魅一样的刺客追着他们，却偏偏没再敢靠近一步。

就在他们将要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一柄雪亮的剑挡在了他的。

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像他这样少了一魂一魄，需要靠别的东西吊命。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甚至认命地闭上了睛。

平时一个时辰不到的山路此刻长得看不到尽，哪怕是再怎么迟钝，他也该知自己遇到了鬼打墙。

我在这里，所以请不要再害怕了。因为我会保护你。听懂了薛止这句话背后的那些东西，他那被极力忍耐的泪终于收不住地往外渗。

因为长久以来的相里，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静默。他只是想要这样告诉他，自己很害怕。

年少时的薛止收了剑，冲着他伸手。他犹豫了一会，看到那些鬼东西还有卷土重来的架势，还是握住了那只手。

薛止只是个普通人。

一面和睡意抗争，一面又要迫自己警醒，就这么左右互搏间，他忽然看到前方站着个人影。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他勉维持着理智，低声叫侍女阿香的名字，叫父亲和祖母，希望他们谁都好，快来救救他。

薛止的声音似乎有力，他那死撑着不肯落下的

他有些生涩地歉。

若是他再大一些，他就该疑惑，为什么一个十多岁的孩能够单枪匹对抗这些鬼东西，可那时他是真的吓坏了，看着薛止，里泛起酸涩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