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鸦抬瞅他。本来只是他随一问，可看到小二这幅见了鬼的模样，他直觉话里有话，抓住他不许他逃走。

穆离鸦从睡梦中惊醒时，外天还是黑的，半光都透不来，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阿止，你醒了。”

“怎么了？”

小二大半夜被搅了清梦，脸拉得老长，但看着薛止的脸比这冬日的夜还黑，愣是半声都不敢吱，乖乖地去后厨房里用温着的炭火给他烧了送上来。

他披着衣服慢慢坐下来，就着前夜的思路继续往下思考所有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妖僧琅雪中的龙脉还有神秘的白玛教。王庸，这是解决了清江罗刹一事后他在伏龙县县衙后院内唯一找到的有用信息，别的不是被撕掉就是被烧毁，彻彻尾的盖章弥。

壶里是昨夜的残茶，这会大约是冷得差不多了，不过解渴是没什么问题的。

灯油只剩下一底，他白玉般的指尖在灯芯上稍稍捻了一下，一抹黯淡的橘光火就升了起来，勉够照亮一张桌的范围。

薛止没有给他制止的机会，从他手中夺过了盛着冷茶的茶壶和杯，转了门下楼去找守夜的小二。

一重重的疑云堆叠在一起，过去的问题没有解决新的反倒源源不绝地冒了来。他想得有些燥，伸手就想要去摸桌上的茶杯。

这客栈简陋得很，两张床并排放着，薛止就在靠里边一些的那张床上睡着。他本来不想起来，可躺了会就越发地难受，甚至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没有办法，只好随便挑了件外衣披在上，翻下了床。

“不可。”

“既然没什么就把话说清楚，我这人最受不了谁跟我话说半截。”

…这些事情我一概不知。我们再不会有一联系了。”这一悲切如雪，她又变回了他熟悉的那个贴侍女，“大少爷，我也不知这些话由我来说是否合适，但情其实是很伤人的东西。许多时候只有开那快乐惹人沉溺，而后续只剩绵绵无尽的痛苦。你自己斟酌吧，我退下了。”

“我喝就是了。”穆离鸦接过杯将药茶一饮而尽。药是帮薛止药时顺便让医馆大夫开的，清解毒，活血化瘀，但实际效果聊胜于无。看这幅场他心中说不的可笑。明明之前还是他盯着薛止服药，怎么没过多久场景就颠倒过来。

穆离鸦就坐在椅上看薛止忙碌：他先是给铜盆里倒上，手巾过后拧递给自己汗，再从取油纸包好的药散倒茶杯，倒化开。

因为不想吵醒薛止的缘故，他还特地放轻了手脚，不发一丁声响。

这看着跟痨病

……

听见后有些响动，他猛地回过，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珠时，他在心中缓缓叹了气。

“这天像是要下雨了。要不天亮了去姜氏的铺里看看，几冬日的衣裳早打算？”小二送完东西上楼没来得及走，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妥，呸了一，“嗨，晦气，当我没说。这姜家铺好长时间都没开门了，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他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后背了细细密密一层汗，像是有低烧的样，不住地觉得冷。

桌上摆满了他睡前看的东西：有他略描绘的地图，还有一些文书和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