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手很冷，就像是他的父亲一样。

穆离鸦握住他的手，一掰开他的手指。原来他的手指已经地嵌到血里，指尖血迹斑斑。

“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个和你记忆里的那个烙印是一样的。”穆离鸦细细描摹着那块伤疤，“如果是的话，只要他们又在行动就总能找到线索。”

……

他们两个何其相似，都是在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又同样不知该去怨恨谁。如果他没有对他抱有那样不堪的望的话。

穆弈煊常年住在山上的剑庐，一个季度最多回来一到两次，可不论他在或是不在，穆家其他人都不曾苛待他。

他混混沌沌地长大，照穆弈煊的要求整日抄写经书，说是这样对他有益。

“如果你想要我们那么多人的努力都白费的话……”

“这差不多是一个月的量，再多了不便于保存。”

当年事发以后，穆弈煊也有追查过究竟是什么人下手杀害自己旧友一家，但因为线索太少的缘故总是卡在刚开的地方。直到薛止找回了这一记忆，他们有了个大致方向，虽然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也好过彻底摸瞎。

薛止偏过看他，忽地想起三年多以前他还是个散漫脱的少年人，满脑的鬼，因为血缘的关系笑起来总是带些邪。他每天想得最多的是怎么在他爹手里偷懒，还有怎么偷偷溜剑庐陪祖母多说会话。这三年中，他一看着对方中的邪与仇恨被磨平，变成了现在这样。

有关他过去的所有记忆都随着那一魂一魄而消失了。他记不得父亲母亲的长相，记不得自己姓甚名谁，更记不得曾经过得是怎样的日，就连这块莲伤疤也是后来受了刺激才勉回想起来的。

内室里，林大夫将装着红药的四个小瓷瓶一字排开在桌面。

“走吧。”注意到薛止的视线，他垂下帘，“林大夫差不多该来找我们了。”

“它想要控制你，你不应该屈服。”

听到有人说话，很熟悉的声音，是他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听过的。

“停下来。”

穆离鸦没有立即收下，而是开嗅了嗅，确定气味无误后才松了气。

昨天下午到夜里了许多事情，

从穆弈煊到穆离鸦，他们总是说这是为了赎罪，可因为他不记得过往的缘故，就算听他们说了当中缘由也没有半分实。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还会不会这样不人不鬼？模糊的恨和痛苦撕扯着他本就不完整的魂魄。

他艰难地看了。是穆离鸦。他长得和他父亲是一个模刻来的，又因为神态气质截然不同的缘故绝不可能被错认。

一方面是觉得这是他们的私事，一方面是瘆得慌，林连翘早就找了个借跑没影了，只留他们与哑伯的尸同一室。

穆离鸦鲜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有些冷淡，又有些悲哀的无可奈何，但是他说得没错，为了让自己活着，好好的活着，穆家三代人都付了不小的代价。

“我没事……”他上全是冷汗，抬起血淋淋的手贴在睑上，受着底下那片不同寻常的灼，“只是稍微有失态了。”

薛止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直到他说这句话，脑里如鸣洪钟，登时清醒过来。